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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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又是不速之客，看来她不把方子抄出来，这些人不会罢休。不，实在不想给。</p>

惹不起，躲得起。刘美心迅速收拾两件衣服，见屋外没人时，悄悄逃到对面去，上二楼，敲刘妈家的门。</p>

秋芳开门，睡眼惺忪，见是美心有些意外，连忙让她进来。</p>

“我就是想睡个好觉。”美心很委屈地。</p>

客厅里，秋芳忙着给美心倒茶。</p>

“要不报警吧。”秋芳帮美心分析。在她看来，这些人是谋财害命。</p>

“不用！”美心说，“我躲两天就行。”</p>

秋芳不解：“好端端地，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p>

美心解释：“地痞流氓，见我一个人在家，想偷东西。”实在是难言之隐。</p>

秋芳说：“放炮声我也听到，还感到奇怪，不过这么不作为，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老六呢？她现在都不回来？我给她打个电话。”</p>

“别打！”美心连忙制止，“秋芳，你要是还念在我是你的长辈，就让我住几天，我睡沙发。”</p>

“美心姨，不是这个意思。”秋芳解释，“正经有房间，你住多久都行。”刘妈懵懵懂懂从里屋摸出来。见美心来，这回认人，一个劲叫小美。美心上前抱住她，先哭起来。刘妈被情绪感染，也孩子般哭出声。两个老人哭作一团。一个有心，一个无意。</p>

秋芳连忙劝：“行啦，早点睡吧。阿姨，你跟我妈睡一张床。”说罢便急忙收拾床铺，被子。美心果然在刘妈家凑合了一夜，平安无事。</p>

次日，张秋芳偷偷给老六打了个电话。她并不知道何家的诸多变故，以为美心还是归家喜赡养。谁料电话打过去，秋芳简单把前后情况说了，家喜却来一句：“知道了。”没下文。秋芳不解，当她跟美心又闹了矛盾。结果到晚上，鞭炮又在刘妈家阳台炸响。美心没事，吓得刘妈情绪失控，一个劲说日本鬼子来了，要从楼上跳下去逃生。</p>

“妈！你先回来！过来，别动，妈。”秋芳已面无人色。刘妈骑在阳台上，随时可能坠楼。美心也慌了神：“刘姐，日本鬼子在楼下！跳下去是自投罗网，快到沙家浜来。”</p>

刘妈糊涂了，虽然痴呆，但还记得沙家浜：“你是谁？哪里是沙家浜？”</p>

美心急中生智：“我是阿庆嫂，你下来，我带你去沙家浜。”</p>

刘妈乖乖下来，扑到美心怀中，投靠阿庆嫂。</p>

秋芳大吐一口气，心才放下来。</p>

不对，肯定不对。美心跑到哪儿，鞭炮就炸到哪儿。她到底得罪了谁？张秋芳让丽侠把刘妈先接到汤家暂住。</p>

得空，秋芳坐下来，对美心，耐心地：“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借了高利贷。”</p>

“没有。”美心垂头。她累，身累，心更累。又改口，“是有债，女儿债……”</p>

秋芳不懂她的意思。</p>

“有纸笔吗？”美心问。秋芳一时没理解，美心又说了一遍。秋芳真找来纸笔，美心弯腰在小茶几上迅速写着。写完，对折，挣扎起身。秋芳问：“姨，这是去哪儿？”</p>

美心道：“我也没力气了。有劳你，把这张纸，放到我家前门的铁皮信箱里，就都安生了。”秋芳领命，照办。</p>

当晚，果然相安无事。第三天，美心要回家住。秋芳见她脸色煞白，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又给她量血压，一切正常。</p>

“要不要叫人回来？”秋芳担忧地。</p>

美心摆摆手：“不用，一个我都不想见。”</p>

“老六怎么回事？”秋芳问。</p>

“别跟我提她！”美心突然大叫，捂着胸口，倒了下去。</p>

亏得秋芳是个医生，施救及时。又带到医院，没查出什么毛病，醒来就一切正常。秋芳怀疑是血缺氧。丽侠却说：“急火攻心。”又把秋芳叫到一边，“大嫂，得赶紧通知何家人，好人不能做，到时候赖到我们头上，扯都扯不清。”秋芳一面说不会，一面又觉心惊，将才只顾救人，没来得及打电话。等人救过来了，她思来想去，才拨通了家丽的号码。</p>

何家丽正在打毛线。放下手机，对建国说：“我出去一下。”</p>

“这展子去哪儿？”建国问。</p>

“妈在医院。”</p>

建国紧张：“怎么搞的？”</p>

“秋芳打来的，说是突然晕倒。”</p>

“我跟你一起过去。”</p>

“你别去。”家丽说，“万一老六两口子也在，尴尬。你在家待着，有情况我告诉你。”</p>

建国只好作罢。临出门，家丽又给老二家文挂了通电话。简单说了说，约在人民医院见。家文二话不说，打车往医院赶。</p>

医院病床上，刘美心躺着看天花板，目光呆滞。她忍不住回想自己一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境地。或许怪只怪，母不慈，女不孝。可她想来想去，自己做母亲有那么大缺失吗？常胜如果在世，她们不敢。老太太在世，她们也不敢。可她刘美心如今也在世，她们怎么就敢了呢？不，不是她的错，要怪，只能怪现如今人人爱钱。对，世风大变，人心不古。而她一个孤老婆子，竟然必须去邻家寻求保护，这难道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思绪飘飞至此，美心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像个孩子。急诊科病房诸多病人无不侧目。</p>

一个人影站在病床前。眼泪糊住眼，美心没看清，伸手抹抹，才见是大女儿何家丽。</p>

这是家丽搬出龙湖老宅之后，母女俩第一次单独面对面。</p>

美心仿佛有些抵挡不住家丽灼灼的审判式的目光。</p>

沉默，她除了沉默不知道再说再做什么。解释处境？已经这样了。说自己的病？这病毫无来由，查也没查出什么。</p>

家丽深吸一口气。家文快速走进来。家丽看了她一眼，点头招呼了一下，又说：“给老六打电话。”</p>

“不要！”美心惊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