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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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淡淡地看了阮玉郎一眼：“姨奶奶在怪你假死呢，你连自己人都要骗都要害，可有惭愧内疚过？”</p>

阮玉郎一愣，转而大笑起来：“九娘你还不死心？甚妙。姑姑，还请你和燕素带她去沐浴换衣。她狡猾得很，要仔细看着她，莫给她跑了。”</p>

阮眉娘站起身，眯起了眼。玉郎待九娘不一般，说话怎么这么亲呢熟稔，她慢条斯理地招手：“随我来。”</p>

赵栩牵了九娘，笑着对阮玉郎说：“我不放心，我和阿妧一起去。”</p>

赵元永惊呼了一声，红着脸瞪着赵栩和九娘。</p>

“我不放心，我要守在外头。”赵栩回头看向高似：“不如你也一起来，我们说说话？”</p>

阮玉郎冷哼一声：“那便一起去就是。莺素，你去准备。”</p>

现在他有点头疼，高似着了魔一样，真把赵栩当成了亲生儿子，反而成了他眼前的爆竹，不看着不行。赵栩这厮利用起高似的舔犊之情倒没一丝惭愧内疚，骂他时就一副振振有词大义凛然的鬼样子。王玞聪明两世，怎会看上这厮的，简直是——</p>

好色！以前迷恋苏瞻，现在喜欢赵栩，就知道看脸……</p>

阮玉郎把这两个字钉死在九娘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到廊下阮婆婆跟前蹲下身子，轻轻握住她的手：“以后就让九娘照顾你，你今晚多喝一碗汤可好？要是以后我同九娘有了孩子，还得麻烦你帮着照料呢。”</p>

赵元永瞠目结舌，走了几步，看到阴影里父亲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赶紧又转头去看九娘和赵栩。</p>

赵栩心里把阮玉郎千刀万剐，却只牵着九娘的手轻声道：“他那么可怜，便让他做一做白日梦，骗骗老人家，兴许心里好受一些，你且不要在意。”</p>

阮玉郎也不在意：“大郎，你来陪着婆婆。”口舌之利，任他逞上几句，过了今夜，有没有舌头，就要看赵棣的兄弟之情有多深了。</p>

一人高的大浴桶中热气腾腾，阮眉娘隔着竹帘半晌看不到九娘露出头来，看看漏刻，已经洗了小半个时辰。她朝帘子边的燕素点了点头。燕素被阮玉郎先前一句“以主母之礼相待”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九娘不允许她进去相陪，她竟也没敢进去。看见阮氏的暗示，赶紧侧身福了一福：“娘子？娘子？奴进来服侍你了。”</p>

哗啦啦一阵水响，九娘从水中伸出头来：“不用，我没事。”说完鼻子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p>

阮眉娘叹了口气：“洗完就让燕素伺候你出来，指头都该起皱了。他们在外头等你呢。”</p>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赵栩的声音：“阿妧，你是不是受凉了？我让他们已经熬了姜汤，放了许多赤糖，你出来趁热喝上一碗。”</p>

九娘被熏得红彤彤的小脸更红了，她扬声道：“好的，多谢六哥。”</p>

阮玉郎原本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由莺素在熏头发，听到两人这般郎情妾意的，哼了一声，懒懒地坐了起来，抽出紫竹箫，想了想，吹奏起来。</p>

九娘骤闻箫声，似曾相识，不由得靠在浴桶边上聆听了片刻，想起三年前的中秋，汴河边上放水灯，也曾听过此曲《楚汉》，赵栩和陈太初兴致到处还在岸边舞剑。如今真是四面楚歌，今夜宫中还不知怎么天翻地覆呢。此处应该是阮玉郎经营了不少年的巢穴之一，四个人的沐浴，热水、浴桶、一应物事，极快就都准备妥当，他在这里的人手不会少，想逃出去很难，听他的语气，似乎要把自己留下来。想到廊下萎靡不振的阮婆婆，九娘再次沉入水底，睁大了眼睛，除了自己处处瘀青的腿和水，什么也没有。</p>

姨母，爹娘都已去了，阿玞也已死了。阿妧只能对不住您。</p>

她振作起精神，伸出手拍了一下水面，从水中站了起来。</p>

一曲方毕，阮眉娘面色古怪地出来，也不和阮玉郎说话，就顺着庑廊走了。</p>

燕素打开门：“郎君，娘子请郎君里面说话。”</p>

阮玉郎搁下紫竹箫，摇头道：“这只小狐狸，又动坏心思。”他站起身，对高似道：“无论赵栩现在说什么，你总要等过了今夜再做决定。别忘了，能帮你把人安然接出来的只有我。”</p>

一身青衣的高似闻言点了点头。</p>

赵栩将手边一碗姜汤递给阮玉郎：“这个你带进去。”</p>

阮玉郎垂眸看着姜汤中映出赵栩半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虽然他后来只见过生母几次，看起来赵栩倒比自己更像她。</p>

“你倒放心？”他接过姜汤，斜睨了赵栩一眼。</p>

“不放心，”赵栩坦然道：“但既然是阿妧要同你说话，我守着就是。”</p>

阮玉郎失笑道：“你这嘴还真甜。”</p>

赵栩眨眨眼，对阿妧？必须的。对别人？不可能。</p>

阮玉郎进了房，轻掩上门，却不入内，斜斜靠着门，晃了晃手中的姜汤，看见自己潋滟的眼神在碗中荡漾，才抬眼朝竹帘后面西窗下的袅娜人影柔声唤道：“小狐狸乖乖，你调虎离山入房来，不怕我一口吃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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