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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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凤翔——收复凤翔——”激昂人心的喊声高亢入云。</p>

陈元初双目中的两团火焰更是炽烈。五脏六腑和四肢的剧痛令他的手脚不断颤抖着，手中的令旗也不断颤抖。</p>

夜风轻轻拂过，城头上新竖的大旗只是微微动了动，种麟大喝一声，冲上去拔起大旗挥舞起来：“收复凤翔——”</p>

大旗上的“赵”在城头飞舞起来。</p>

多年后，史官们毫无异议一致认同，这个五月底的晦日，定为赵夏两国京兆府会战的转折点，带领赵军大败夏军的，依然是大赵“军神”陈青和他的两个儿子。</p>

自这夜开始，西夏孤军深入，攻京兆府而不得的二十五万大军，在京兆府和凤翔府之间，腹背受敌，绵延三百五十里路上，陆续埋尸四万夏军，遭俘两万七千余人。当夜，西夏大长公主李穆桃率两万夏军再度进犯秦州，陈元初陈太初自凤翔府岐山县放弃合围梁氏，回援秦州。李穆桃却虚晃一枪一触即退，反以七千轻骑急攻宝鸡，自陈仓引西夏大军边退边战，退至熙州后方重整兵马。</p>

也正因此一战，西夏朝廷上下大惊失色，文武官员纷纷上书。</p>

西夏再次递交停战国书，李穆桃率使团从熙州出发，出使中京向大赵求和。</p>

在这个决定了关中平原决战胜利的一夜，大名府看起来却十分太平。</p>

九娘没想到赵栩说的看星星，真的就是看星星。</p>

卢君义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睡，亲自提了一盏宫灯，引他们一行人进了花园，水榭里微微灯光，临水荡漾，成墨惜兰带着小黄门和侍卫们守在水榭的庭院周围。</p>

九娘进了水榭，四面的湘妃竹帘早已高高卷起，轻纱在夜风中如蝶翼般时而飞起，时而停歇，里面随意摆放了好些藤床和隐枕。</p>

卢君义却不多话，躬身一礼，自提着灯去了。</p>

赵栩懒懒地躺了下去，看着站在阑干边的九娘笑道：“星河耿耿漏绵绵，阿妧今夜为何长夜漫漫无睡意？”</p>

九娘脸上一热，索性在阑干边的美人靠上坐了：“来的是沈岚的人么？章大哥在审问？”</p>

“叔夜说来的也是一个侏儒，功夫甚好，若不是高似在暗处，还不能轻易生擒下来。”赵栩闲闲地将手中纨扇在藤床上敲了敲：“我答了你的话，你也该老老实实答我的问话才对吧？”他耳力极佳，在廊下大半夜，默默听着里间的人儿辗转反侧，十分担心自己一时情热，吓坏了她，加深了她心底对亲近之事的惧意。不如索性挑明了也好知道该如何解决。</p>

九娘默然了片刻，仰起头看那星空：“想起些往事和故人，想起了以往的自己——”她转过头，看着一脸专注的赵栩，柔声道：“还想到了六郎你。”</p>

似乎有什么轻轻柔柔地挠过赵栩的心头。有点麻有点酥，甚是奇特。</p>

这次从六哥变成六郎，赵栩脸热心跳起来。她辗转反侧间想着自己，会想些什么？</p>

九娘看回那满空星河光破碎，微微笑了起来：“如果没有六郎你，阿妧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在哪里，兴许早已化作一颗星子。”</p>

赵栩手中的纨扇轻轻垂落在藤床上，一颗心被那柔请话语拧了起来，能绞出水。</p>

九娘想到那个极其古怪的自己，那个明明极自信，做什么都做得很好，偏偏心底却又极惶恐，总是自责不已的阿玞，有些怅然，想了想又释然道：“若不是你，我恐怕总对自己有些心结，不甚满意。”</p>

赵栩想了想，笑了起来。</p>

“你笑什么？”九娘无奈道。</p>

“无论男女，在世上靠的不是才，就是貌。”赵栩笑道：“以我看，世人其实更爱后者，故恃美行凶者众。我家阿妧，明明靠美貌就能过得很好，偏偏还要读万卷书。读了万卷书倒也罢了，还要洞察世情心怀国事。哪里叫不甚满意？明明是你对自己甚不满意才对。”</p>

九娘听着他的话十分逗趣，也笑了起来：“我还不是认识了你们几个，才迫不得已近朱者赤的。不然只靠那三分姿色——”</p>

看着赵栩直起身子，九娘赶紧掩了嘴摇头道：“我错了，都怪——你？”</p>

赵栩略一回味，失笑道：“都怪我，都怪我。”</p>

外头一盏灯笼在远处极快地靠近，转眼上了曲桥。</p>

“那侏儒已顺利‘逃脱’。”章叔夜拱了拱手禀报道。</p>

九娘一紧张，站起身来。</p>

赵栩笑道：“蒋干盗书，那‘书’可给他盗回去了？”</p>

“殿下和张理少的‘信’及往真定府的路线图都被他带走了。”章叔夜笑道。</p>

三人相视一笑。做贼才会心虚，沈岚方寸已乱，明夜鸿门宴且看谁将图穷匕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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