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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的是方绍朴和成墨，两人一脸惊骇。</p>
“九娘子再三叮嘱小人，要照顾好殿下。”成墨急道。</p>
赵栩眸色暗沉，他当然知道以身饲虎，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他从怀中取出手书和线路图：“成墨你跟着高似，按这线路图从韩城绕道赶赴京城。将这封信务必交给九娘。告诉她河东路、河北两路若有大军勤王，万不可信。”</p>
成墨浑身如同被冰水一浇。殿下一路北上已调换了许多河北路的将领，他转身看看杀气冲天的来敌，难道不是刺客竟是自家大赵禁军？颤声道：“他们这是反了？！”</p>
高似一把接过信塞入成墨怀里，只有他返京，无法取信他人，连大内也进不去。他深深看着赵栩，沉声道：“小人一定将信送到。殿下若跃下瀑布，切勿大力挣扎，顺流而下，提气护住五脏六腑。我们杀出去后，会在十里外的孟门等殿下两个时辰。”</p>
羽箭破空声已起，双方都进入了三百步弓箭射程。</p>
高似不再犹豫，大步往种家军走去：“成墨，你和方医官在此等我。”</p>
赵栩将身上道服系带解开，靴子也脱了一半，看着卷起袖子也拿起一把朴刀的方绍朴，难得地和颜悦色道：“你别拿刀了，小心砍了自己。等我回到京师后，你记得把那东西给我。”</p>
方绍朴瞪圆了眼：“什么东西？”</p>
“你画的那个，寓教于医的。”赵栩低头把靴子中的宝剑抽了出来，塞入自己贴身所穿的金丝软甲之中。图穷方会匕见，他要看一看究竟还有多少魑魅魍魉。</p>
方绍朴回过神来，想说那份东西自己早就交给九娘了，还是没敢开口，又好笑又好气还有点心酸难受，只模糊地应了两声嗯，又有点安心，燕王殿下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了万全之策。</p>
山下厮杀声已盖过瀑布奔腾之声。高似带着四百多种家军边战边退，很快退至赵栩身前，双方均有死伤。高似手边的箭袋已空，长刀挥劈砍撩，近身之战势不可挡。</p>
能胜他还是要胜。</p>
不远处旌旗招展，乌压压的步人甲在阳光下闪着光，潮水般的步兵手持长枪正疾步赶来。</p>
赵栩吸了口气，若不是他刻意停留在此，恐怕一入宜川县，便会被叛军所杀。纵然以一敌万，他们四百人困于乱军之中也只会无一生还。</p>
一人一骑从骑兵后军中缓缓步出，仿佛这以命相搏的战场和他毫无关系。一管紫竹箫轻靠在他唇边，箫声呜咽，英雄迟暮。一曲《楚汉》昔日在汴河中秋水上令众人沉醉不已，今日却在黄河边沙场上成了催命之乐。</p>
两军渐渐分开，聚拢到双方主将身边，剩下的三百多种家军老兵双目通红，他们从青涧城出来，哪想到第一战就是要和大赵禁军自相残杀。</p>
高似接过备用的箭袋，一弦六箭，如流星般射向阮玉郎一人一马。</p>
四面竹制长旁牌唰地竖起，挡在了阮玉郎马前。四名持牌骑兵心惊肉跳地看着几乎全部穿透旁牌的羽箭，尚在颤抖不已。他们双手发麻，旁牌摇晃欲跌，身后立刻有人跃下马扶住旁牌，见马上两人的头盔已被利箭射歪，不由得都背上一寒。</p>
阮玉郎放下紫竹箫，凝视着前方大石上端坐着的赵栩，叹道：“这旁牌经过六郎改制，竟能挡住小李广的全力出手。六郎你真是天纵英才。可惜壮志未酬，便要如这黄河水东流，一去不复返。”</p>
赵栩却大笑起来：“看来你京师失利，未能里应外合，只能釜底抽薪，要背上乱臣贼子之名了。”</p>
阮玉郎静静地看着他：“你是我侄子，也是难得一见的厉害人物，我便留你全尸，也好让她死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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