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太子妃给本宫做套新的寝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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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久的这个庄子，原就是为了办案用的，除了一个落脚的院落，其他几个院子全是私设的刑牢，里面十八般刑具皆是齐全。</p>

他引着萧询去了中间的一个院落，转动厅堂里的机括，西墙下的两架多宝阁就自动分了开来，一道石梯出现在两人眼前。</p>

“太子请！”张久伸手道。</p>

萧询看了他一眼，冷着面孔，一撩玄色的常服袍摆，拾级往下走去，来臣带着两个死士紧跟在他的身后，张久落到最末殿后。</p>

一行人沿着石阶走了几十步，才到地牢入口处。</p>

萧询师从天算门，五感灵敏，还未入内，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来臣也闻到了，他上前将牢房的石门推开。</p>

只见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被绑在刑架上，耷拉着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从远处看去，像个血葫芦似的。</p>

“将他弄醒来。”萧询在刑架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冷觑着被绑在刑架上的春嬷嬷说了一声。</p>

来臣闻言，扫向他脚下装着冷水的冰桶，欲将人泼醒，动手前，却被张久给拦住了，张久制止了他的动作，低沉的道了句，“我来，”下一刻，他拿起刑架上的一只黄金锤，就往“春嬷嬷”贴着刑架的拇指上砸去。</p>

沉闷的锤声和着骨裂声响起，原本晕过去的“春嬷嬷”闷哼一声，倏地抬起头来，目光阴鸷的朝张久刺去。</p>

张久见他朝自己看来，妖冶的眉目间露出三分笑意，“嬷嬷既然醒了，不妨将之前与我招供的罪行，再与太子交代一遍。”</p>

春嬷嬷重刑加身，疼得直喘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他艰难的转了头，朝靠在太师椅上的萧询看去，断断续续道，“是我……记恨太子妃欺我瞒我，将我当成傻子一样耍弄，左右我也没几天活头了，索性便掳了贺祈，设下这个局来。”</p>

贺祈，正是吴婶从前服侍过的小主子。</p>

萧询挑起眉来，眼神犀利的直视着他，“你是通过谁搭上吴氏这条线的？还有，吴氏进京不到半月，贺祈的下落就连她都不知道，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贺祈的下落？”</p>

春嬷嬷听萧询这般问，浑浊的瞳孔骤然一缩，抿紧了唇，再不开口。</p>

萧询见他缄默下来，侧首冲张久使了个眼色。</p>

张久会意，扬起手中的黄金，又砸在了春嬷嬷的食指上。春嬷嬷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他眼底一片通红，眼看着张久还要再砸第三根中指，他急忙道，“别再砸了，我招就是！”</p>

“说！”萧询短促的呵斥了一声。</p>

春嬷嬷道，“二十年前，我曾是宫中的太监……国师府有几个宦官，他们都曾受过我的恩惠，所以，我让他们给我捎带个东西，是很容易的。”</p>

“至于贺祈……我根本就不用寻他，去岁贺家被抄时，他和他姨娘原就是我来安顿的。”</p>

“而我，原名也不是富春，而是齐逸。”</p>

富春和齐逸这两个名字从春嬷嬷的口中吐出来，张久和萧询都变了脸色。</p>

他们看过史官笔录，都知道，二十多年前，富春曾是宫里首屈一指的大宦官，就连当年先帝突然暴毙，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齐逸，则是被先帝抄家灭族的宜春伯府的嫡幼子。</p>

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人竟是一个人。</p>

不过也只有这样，他短时间内搭上吴婶这件事才能解释的通。</p>

萧询拢着眉心，神色变幻了几瞬，看向他又问，“你与陆赫，又是怎么一回事？”</p>

提及陆赫，齐逸招供的就更痛快了，“当年，他肯救我，是看中了我这一手调教女人的本事，想让我为他所用，帮他调教女人，我也正好需要一个藏身之处，就答应了他，随他来到了北庄。”</p>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他并不知晓我的另一重身份。”</p>

“先皇当年暴毙，可是与你有关？”长久的静默后，萧询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p>

齐逸闻言，满是鲜血的脸上涌起一抹瘆人的冷意来，“是我！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我的祖父和父亲分明没有通敌，可他却听信慕家人的谗言，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祖父和父亲，就诛了齐家全族！”</p>

“你可知，我最小的侄子、侄女他们多大，两个月，一对龙凤胎，才两个月啊，他连他们都不放过，刑台上，刽子手的刀劈下来，就那样将他们一分为二……”</p>

“他们还那么小，满地都是血……”</p>

回忆起当年刑台上的那一幕，齐逸的眼泪冲出眼眶，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奶娘站在刑台远处，紧紧的抱着他，死死的捂住他的嘴，指给他看，“哥儿，你要记得，你的家人，他们都是死在狗皇帝的手中，你以后一定要出息，给你祖父祖母，爹娘兄姐，侄子侄女报仇！”</p>

也是因为那一幕，因为奶娘的话，他长到八岁后，便怀着一腔孤勇，头也不回的进了宫。</p>

刚进宫的日子自然是难熬的，最下等的小太监嘛，谁见了都能踩上一脚。</p>

当时，跟他同批进宫的小太监，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去了一半，只有他，不要脸面，不畏一切，拼了命的往上爬。</p>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替家人报仇。</p>

所幸的是，他后来也的确做到了，他亲手将毒药喂进那个狗皇帝的口中，在他想要求救时，用软枕闷住了他的口鼻……</p>

地牢中，齐逸静静的追溯过往，要说遗憾，也是有的，宜春伯府还后继无人，他走后，就再也没有人给列祖列宗供奉香烟了。</p>

地牢外，庄子出口。</p>

上马前，张久面色复杂的朝萧询看去，“太子，您可有想好，春嬷嬷他该如何处置？”已经离开了地牢，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再称呼齐逸。</p>

萧询默了片刻，拧着眉心沉声道，“等倭国王子和使臣团走后，连带着供词和证据一起移去大理寺罢！”</p>

张久应了一声。</p>

接着一行人策马，又朝城中奔去。</p>

等回到内城，已经是丑时末了。</p>

萧询顾及着时间太晚，便没有去洛神苑，而是径直去了书房歇下。</p>

也歇不了多久，天色就亮了。</p>

有内监进来服侍他更衣，洗漱过后，来臣从外面走了进来。</p>

看见来臣，萧询蓦地想起地牢中的吴婶还没有放出来，他便开口知会了他一声。</p>

来臣会意，拱手道，“春嬷嬷的事情事关重大，属下亲自走一趟，跟吴氏解释清楚吧！”</p>

“嗯。”萧询淡淡的哼了一声。</p>

来臣便朝外退去，他到国师府地牢的时候，吴婶已经快瘦成一把骨头了。</p>

再次听到铁链响起的声音，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朝外走去。</p>

见来人是来臣，她微微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来大人，可是幕后黑手查出来了？”</p>

来臣见吴婶站的摇摇晃晃的，他扶着她的胳膊搭了一把手，然后才肃着眉眼，冷声道，“已经查出来了，幕后人是贺家宋姨娘的亲戚，当初贺家遭难，就是他安顿的贺祈和宋姨娘，那两个人的安全你可以放心。”</p>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谢天谢地！”吴婶一听贺祈没事，整个人都松了口气。</p>

来臣多看了她一眼，挑眉道，“谢什么天地，要谢也是该谢太子！”</p>

吴婶听了来臣的话，先是一愣，后又连连点头道，“来大人说的是，是我糊涂了，查清真相的人是太子，我该谢的人自然也是太子。”</p>

来臣听她这般改口，才满意了。</p>

跟着，他便领着她朝外走去，亲自将她送回了洛神苑。</p>

洛神苑中，因为倭国王子到访，陆念锦是要进宫赴宴的，因此，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安抚吴婶，跟她说了几句话，又帮她请了大夫，她便扶着芸姜的手往前院走去。</p>

前院，萧询已经在等着了。</p>

看到陆念锦盛装朝他走来，美的不可方物，他眼底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惊艳来，不过很快，那抹惊艳又被清淡所代替。</p>

等她走到他面前后，他挑剔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这么慢？”</p>

陆念锦被他这般训斥，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自从恢复身份后，他对她一直是和颜悦色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挑三拣四了。</p>

不过，她也懒得跟他计较，当即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那倒是妾身的错了，妾身在此给太子赔不是！”</p>

她这副假模假式的样子，萧询看着，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对着她，语气也更加冷漠疏离起来，“走吧！”</p>

说完便转了身。</p>

陆念锦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一直到出了国师府的大门，在金辂车前停下来，他才回头冲她说了一句，“上车。”</p>

“哦！”陆念锦答应着，便朝车上走去，萧询在她之后也上了车。</p>

至于芸姜和芸姝，则是识趣的去了后面一辆车。</p>

金辂车里，萧询脊背挺直，端正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薄唇紧紧的抿着。</p>

而陆念锦，因为担心吴婶，她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好，刚在外面还不觉得什么，一到车上，立刻打起瞌睡来。</p>

也不管萧询在不在，她轻轻合上眼皮就眯了起来。</p>

萧询一直没有等到陆念锦开口，他不悦的侧了头，朝她看去，却发现她已经一点一点的迷糊了起来。</p>

顿时，又一口气憋到了嗓子眼。</p>

他握拳抵在唇边，暗暗的诘问自己，历朝历代的东宫太子，人家的太子妃怎么就这么的知情识趣，可他……罢了罢了，不提也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