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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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眼。萧暄一只手抓住我的手，一只手抓住那根蔓藤。</p>

“二哥。”我看到对方人马围了过来。</p>

萧暄冲我一笑：“丫头，信我吗？”</p>

我回他一笑：“我信。”</p>

利剑砍向蔓藤之前，他松开了手，将我抱住。我闭上眼紧抱住他，随他坠进黑暗之中。</p>

我们坠落……然后……着地！</p>

诶？</p>

我惊奇地睁大眼，揉揉屁股爬起来。脚下是一片柔软的草地，头顶十几米处，那位凌先生在火把的光亮下黑着脸望着我们。</p>

我冲他打招呼：“嗨——”</p>

上面几个火把丢了下来，一下照亮我们俩，紧接着就有箭射了下来。</p>

萧暄一把扯上我就跑。</p>

我边跑边问：“怎么不是悬崖？”</p>

萧暄唾弃我：“哪里有那么多悬崖给你跳！”</p>

“不早说，浪费我那么多表情！”</p>

萧暄骂：“有力气发牢骚，不如跑快点！”</p>

上面的追兵也接着跳了下来。萧暄跑得更快。他手上使了劲，我身子轻了些，可以跟上他的步伐。我们一直跑过草坪，又钻入树林里。对方紧紧跟上，利箭擦着我的耳朵射进树干里。</p>

萧暄忽然拉着我转了一个方向，往林子西侧跑。</p>

跑了一段距离，灌木增多，脚下不便，速度慢了下来。</p>

我磕磕绊绊，焦急地叫：“二哥！”</p>

“别担心！”萧暄手一伸，将我搂着，几乎是抱着我前进。</p>

他像是知道地上有什么，不走直线，而是走Z字形。我本来就给他增添了负担，这时紧闭上嘴，搂紧他，老老实实由他抱着。</p>

我们大概又走出五十多米，后面忽然传来惨叫声，似乎有人踩中了陷阱。</p>

“凌大人，他们有埋伏！”</p>

然后听到凌先生怒骂：“蠢货！是猎人捕兽的陷阱！都小心点！”</p>

萧暄却是放轻了脚步，速度更快了。</p>

萧暄抱紧我，几个跳跃，又跨过两道沟壑。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不可闻了。</p>

可是萧暄还是没有放下我，一直朝山下跑。我听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担心道：“可以放下我了。我跑得动。”</p>

“别闹！”他轻喝一声，手紧了紧。</p>

我搂着他脖子，脸蹭到他，感觉到他脸颊一片湿润的汗。</p>

“二哥。”我说，“放我下来吧。你体内有毒，不能过度劳累！”</p>

萧暄置若罔闻，带着我在林子里穿梭。月亮露了半边脸，我看到林子逐渐稀疏。萧暄脚步轻，一路奔来，都没有惊起鸟儿。</p>

他的脸很凉，对比之下显得我的脸更烫。我越来越不安：“二哥，放我下来吧。你身体……”</p>

忽然从树上落下两个人影。我神经本就绷得极紧，给吓得高声惊叫。</p>

萧暄连忙安慰我：“没事，是自己人！”</p>

那两个人抱拳行礼：“王爷。”</p>

萧暄道：“后面。”</p>

“是！”两人迎敌而去。</p>

萧暄对我说：“是我的亲卫。”</p>

我从他怀里下来，问：“他们那么多人，我们只有两个人，行吗？”</p>

话音刚落，又有三个人影窜来：“王爷！”</p>

萧暄问：“都到了？”</p>

“白虹留守接应，其他都来了。”</p>

萧暄问我：“剑呢？”</p>

我说：“被打落在山洞附近了。”</p>

萧暄吩咐属下：“尽量把剑找回来。他们人多，小心对付。”</p>

三人齐声应下，两人离开，剩下一个护送我们。</p>

萧暄拉着我继续走。可是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力气泄尽，两眼发黑，两腿发软，走着走着就往前倒去。萧暄眼明手快一把扶住我，又是可怜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背你吧。”</p>

他的属下立刻说：“王爷你也劳累了，还是让属下来吧。”</p>

萧暄置若罔闻，蹲下来背起我。</p>

我有气无力地说：“该安全了吧？”</p>

萧暄柔声道：“安全了。你放心吧。”</p>

我闭上眼睛，嘟囔道：“我……只是……有点失血。我睡一下……”然后我就趴在萧暄背上昏睡过去。</p>

这一觉无梦，只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船一样的东西里，温柔地起伏波荡，十分舒服。然后迷迷糊糊地听到一点声音。</p>

“……怎么样……”</p>

“……疲惫……失血……没有大妨碍，睡一觉就好了……”</p>

后来睡着睡着又觉得很热，燥热让我半醒了片刻，只感觉到有人拿浸了凉水的帕子温柔细心地覆在我的额头上。</p>

我哼了一声：“妈……”</p>

然后又睡着了。</p>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已经过了两天整。我是被饿醒的。</p>

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感觉到房间在轻轻晃动，耳边听到马蹄的“得得”声和肚子里肠子和胃蠕动的声音，鼻子里闻到一股药味，还有点恍惚。我好像是在一架马车里。</p>

我的伤都处理好了，包扎得很仔细。甚至，我的身子都被擦过，头发都洗过，丝毫没有发烧出汗后的粘腻。</p>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撩开车帘。一片绿色跃入眼帘。</p>

地平线在天与山的尽头无限起伏延展。蔚蓝的天空中，云朵如同堆雪，从高山而来的气流将它们吹拉出长长的尾线，像是在玻璃上拽出一带痕迹。</p>

“姐姐醒啦！”小觉明软软糯糯的童声响了起来。</p>

我转过头去，看到他穿了一件普通衣服，正被大人抱骑在马上，冲着我挥着手。</p>

我笑起来：“小觉明乖不乖啊？”</p>

小觉明急忙说：“我很乖。姐姐睡觉的时候都出声。”然后把食指放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p>

我笑着转向抱着他的人：“宋先生，见到你真好。”</p>

宋子敬穿着素雅的淡蓝色便服，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腰身修挺，目光温润，对我微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