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在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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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差点在沉默中毁灭。</p>

良久，陈瑶恢复了平静，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张伟，深情黯然：“时间很晚了，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公司。”</p>

陈瑶的语气是如此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p>

“陈瑶——我——”张伟满脸羞愧，不安地看着陈瑶：“我——”</p>

陈瑶再度平静地看着张伟，眼神里一片清澈：“你什么？”</p>

陈瑶的口气充满了疑问和责问。</p>

“我——”张伟如坐针毡，什么也说不出，半天说道：“我明天还是自己走吧。”</p>

“算了，是我把你接来的，当然要负责把你送回去。”陈瑶淡淡地说完站起来：“休息吧，我也该休息了。”</p>

说完，陈瑶给张伟又倒了一杯水，转身出了房门，轻轻带好门，走了。</p>

张伟坐在床上，呆若木鸡。</p>

张伟狠狠地冲自己脑袋拍了一巴掌，真浑！怎么把陈瑶想像成伞人了，怎么脑子就那么迷糊，都是这该死的酒精，迷醉麻木了自己的大脑。</p>

经过自己刚才的一番举动，陈瑶一定会对自己另有看法，从陈瑶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里就可以感觉到，那里面充满了失望，陈瑶一定是把自己看扁了，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怎么可以对另外一个女人动情动手呢？这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自己对女朋友不忠不爱不真不诚，还有，自己属于那种花心的男人，经受不住爱情的考验。</p>

陈瑶一定是这样认为自己了，陈瑶一定以为自己是那种对爱情不坚贞、经受不住考验、花心大萝卜的男人了，今天，自己的狐狸尾巴终于在酒后露出来了。</p>

张伟一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真想找个老鼠窟窿钻进去。</p>

且不说陈瑶怎么看自己，就是对伞人姐，自己从良心上如何去交代，4天后自己和伞人姐见面时，心里还能坦然相对吗？还敢面对伞人姐清澈纯洁的眼神吗？还敢接受伞人姐至诚至真的爱情吗？</p>

如果伞人姐知道自己的作为，她会原谅自己吗？她会容忍自己在酒后乱性吗？她会接受自己酒后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的事实吗？一个何英，刚刚摆平，却又起事端？</p>

伞人姐还会相信自己吗？还会对这份空气中诞生、网络中成长的爱情坚定信心吗？</p>

想一想，又有些后怕，幸亏当时陈瑶惊呼了一声，幸亏陈瑶本能地推拒了一下，幸亏自己脑子还能及时清醒过来，不然，今晚可就真的酿成大错了！</p>

张伟一时心乱如麻，酒意全醒，睡意顿消，坐在床上发傻，不知该何去何从。</p>

这一夜，张伟没有睡，盘腿在床上，裹着被子靠着墙坐了一夜。</p>

这一夜，张伟在自责、忐忑、矛盾、懊丧、后悔、羞愧中熬了过来。</p>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张伟才坐在床上，靠着墙迷糊了一会。</p>

正迷糊间，听见楼下有桌椅移动的声音，一看时间，2点了，张伟急忙起床洗涮下楼，陈瑶正默默地在厨房里做饭，刚做好端出来。</p>

看陈瑶的眼睛，布满血丝，不用说，昨晚也没有休息好。</p>

看见张伟下楼，陈瑶深深地看了张伟两眼：“这回倒是自觉，没用上去叫。”</p>

听陈瑶的口气，并没有生气，但说话虽然没有生气的成分，却也少了许多的热情，平添了几分冷漠。</p>

张伟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也不敢再多看陈瑶一眼，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坐到桌前吃早饭，自己盛饭，自己剥鸡蛋壳。</p>

张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以前的优惠待遇取消了。</p>

陈瑶也没有说话，一直好像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吃饭，有时候又瞥几眼张伟，忽而嘴角有笑意，忽而又现出几分烦躁、矛盾的表情。</p>

可惜，这些张伟都看不见，张伟只顾老老实实吃饭了。</p>

饭后，两人下楼、上车，直奔山里而去。</p>

路上，张伟转脸看着车外，心情局促不安，心里尴尬忐忑。</p>

陈瑶则从容得很，打开车内的音乐，轻轻松松开车，忽而一声轻微叹息。</p>

“问你个事。”陈瑶突然对张伟说。</p>

张伟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你说。”</p>

陈瑶停顿片刻：“你说，一个男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p>

张伟摇摇头：“不会。”</p>

“为什么？”</p>

“因为爱情具有排他性，不能分享。”张伟小心翼翼地说。</p>

“高见！”陈瑶轻轻拍拍方向盘：“那么，当爱情之外的其他行为发生了，会不会是对原来爱情的一种背叛呢？或者说是不是原来的爱情并不坚贞呢？”</p>

张伟的脸腾地红了，他感觉陈瑶是在质疑自己，质疑自己是不是背叛了爱情，背叛了和女朋友的爱情，她知道自己是有一个女朋友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是谁。</p>

“这个——”张伟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的。”</p>

看到张伟窘迫的样子，陈瑶又叹了口气：“这么紧张干吗啊，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或许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的好，别搞那么清楚的好。”</p>

张伟松下一口气：“对不起，昨晚我……”</p>

“我说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这个事情过去了。”陈瑶边开车边淡淡而坚决地说，口气很清淡。</p>

张伟于是闭嘴，表情很尴尬，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有车里轻柔的音乐在萦绕。</p>

车子照例在离公司几百米附近的山口停下，张伟下车和陈瑶告别。</p>

下车时，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没有多说什么，然后，陈瑶掉转车头，开车离去。</p>

看着陈瑶远去的车影，张伟伸手抹抹额头的冷汗，这该死的酒精，差点让自己罪不可恕，就是这样，也是犯了一个大错误，且不说陈瑶原谅不原谅自己，就是自己都无法宽恕自己，自己都感觉无法对伞人姐交代，无颜见对自己真心纯情的莹莹。</p>

另外，人家陈瑶是女大亨、大老板，这个社会的高层人士，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打工仔，一个穷小子，敢对人家动手动脚，想入非非，太自不量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p>

一整天，张伟都在一种极端的窝囊和自责中度过。</p>

中间几次登录QQ，都不敢在线，设置为隐身。</p>

看见伞人一直挂在线上，而且还不是忙碌状态。要是以往，张伟早就纵身扑上，嘴巴甜甜，二人言谈甚欢了。可是，今天张伟突然感到心里异常发虚，异常自卑，感觉自己对不住莹莹的一片真心，感觉自己的行为是如此的肮脏丑恶，感觉自己的心灵深处充满龌龊和猥琐。</p>

整个白天，张伟边工作忙碌边悄悄看着伞人，愣是一声没敢吭。</p>

倒是快下班的时候，伞人给自己留言：“今天很忙？一天不见你露面，昨晚元宵节很快乐吧？有没有喝多？晚上见，白白。”</p>

张伟心里一愣，缩在那里，没敢回答，装作不在线。</p>

伞人说完这话后，并没有马上下线，呆了接近10分钟，才发过来一个叹气的表情，下线了。</p>

直到伞人下线，张伟才舒过一口气，唉，做贼的滋味真是不好受。</p>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总不能不见伞人姐了啊，何况，还有3天后的相亲大会。</p>

晚上吃过饭，张伟一大早就缩起来隐身在线，先占据有利地形，等待伞人姐。</p>

约莫过了30分钟，8点左右，伞人上线了。</p>

上线后，伞人半天没说话，静静地挂在哪里，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p>

张伟屏住呼吸看着伞人，心里既矛盾又焦急，矛盾的是自己见了伞人姐心里羞愧难当，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焦急的是怕伞人等半天不见自己就走了，那可是把今晚的时间浪费了。何况，自己是多么想和伞人姐说话啊！</p>

张伟就这么矛盾焦急地缩在那里。</p>

半天，伞人突然发话了：“来了没，出来，别穿马甲！”</p>

“来了，到！”一看到伞人说话，张伟突然习惯性地打字回应，等反应过来，字已经发出去了。</p>

既然如此，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p>

“哦，你已经来了，干嘛隐身？幸亏我诈了一下，不然还得等，是不是？”伞人质问张伟。</p>

“我——我刚来。”张伟连忙解释，赶紧把状态设置为在线。</p>

“嗯，相信你，算你刚来，怎么样？昨晚的元宵节不错吧？”伞人说。</p>

张伟心里连连叫苦，哪壶不开提哪壶：“嗯，还好。”</p>

“怎么磨磨蹭蹭地，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伞人直截了当。</p>

张伟心里有些紧张了，索性豁出去，决定向伞人坦白：“姐，昨晚我在陈瑶妈妈家吃的饭，喝多了酒，出了点事情，我犯错误了。”</p>

伞人的态度很平静：“嗯，继续说。”</p>

张伟壮壮胆子：“昨晚，我犯了严重的错误，喝完酒之后，回到陈瑶家，在客厅里，我酒壮色胆，冒昧吻了下陈瑶，然后，我清醒了下，急忙上楼睡觉，半夜渴醒了，陈瑶正好进来送水，坐在我床头，我——我——”</p>

伞人：“继续。”</p>

张伟：“我大脑里的酒意还很浓，我——我把陈瑶抱过来给亲了，还——还动手摸了她……姐，我该死，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我没脸见你，其实，今天白天我一直在的，可是，我没有颜面见你，我——我无地自容……”</p>

伞人：“你喜欢陈瑶？你对她有感情了，是吗？”</p>

张伟忙说：“不不不，姐，我只爱你，我对她没有产生感情，我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感情的，我只爱你一个人。”</p>

伞人：“一个男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p>

张伟一愣，伞人这话怎么和陈瑶问的如此相似，难道女人都是一个心思？</p>

张伟：“不会，爱情和别的感情不一样，只能是专一的，真正的爱只会有一个，不能分享。”</p>

伞人沉默了，一会说：“你说我现在生气了没有？”</p>

伞人这话显得特别冷静，冷静地让张伟有些害怕：“姐，你应该生气，你使劲骂我，我错了……”</p>

伞人：“告诉你，我没生气，但是我有问题要问你。”</p>

要是伞人生气，张伟倒感觉在清理之中，伞人不生气，张伟反倒感到心里不踏实，沉默背后的爆发更可怕，还不如现在让她痛痛快快骂自己一顿，出出气，这样就好了。</p>

张伟谨慎地回答：“你问。”</p>

伞人：“这个事情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也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让你不安，你为什么不选择隐瞒起来呢？马上就回答我，不要思考。”</p>

张伟急忙回答：“因为我爱你，我不能对自己最爱的人隐瞒自己的事情，哪怕是错误，哪怕说给你听之后你生气发怒，甚至离开我，我都要向你坦白。爱一个人，就要对她真诚，对她坦诚，对她忠诚……”</p>

伞人半天不语，一会说：“对她忠诚？好！我继续问你，既然你说一个男人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既然你说你对陈瑶没有产生感情，既然你说爱一个人就要忠诚，那么，你为什么会对陈瑶有那样的举动？同样马上回答，不要犹豫。”</p>

张伟：“因为我酒意很浓，视线模糊，意识迷糊，心里又特别想你，灯影看人，越看她越像你，最后，感觉到她就是你，就是你坐在我面前，心里就特别想亲近，对她动手的时候，心里眼里脑里其实都是你，都是把她当做了你……”</p>

伞人沉默了，良久问道：“真的？”</p>

张伟：“嗯，千真万确……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生气，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别离开我，原谅我……”</p>

伞人继续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唉——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为什么脑子就这么容易迷糊，这么容易产生混淆呢？你也算是个敏锐、坚韧、聪明的男人，看起来不糊涂也不迷糊，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你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迷糊？这是你的死穴？”</p>

张伟心里一惊，伞人姐这话好像真是点中自己的死穴了，自己在这方面好像一直很迟钝，反应特慢，最容易迷醉：“姐，你说的可能也有道理，可能这真是我的死穴吧，不过，我这都是因为太爱你了。”</p>

伞人：“爱情会让一个人犯傻，看来真不假，我不知道你之前犯过几次这样的傻……”</p>

张伟大惊，姐真是神仙，自己和何英以前好几次做那事，都是假象她是伞人做的，连这个姐都能看出来，罢了，还是干脆老老实实坦白吧，把一切都告诉伞人，说出来，心里也就踏实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心里负担了。</p>

张伟：“姐，以前……我……”</p>

“stop!”伞人发过来一个严肃地表情：“住口！我早就说过，你以前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想问那些。”</p>

张伟：“嗯……”</p>

伞人继续说：“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再这样犯傻，见个女人，喝点猫尿，就以为是意中人，就以为是梦中情人，就往上扑，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p>

张伟：“姐，以后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p>

伞人：“为什么？”</p>

张伟：“姐，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我马上就能看到真实的姐了，我们很快就可以经常在一起，脑子里就不会再有虚幻了，就不会再有模糊的思念了，也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之前，因为我的大脑里一直很空白，很虚无，一直幻想你的模样，一直想感受你的温情，所以，有时候就会把你的形象在别人身上寄托出现……”</p>

伞人：“哎，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犯错误是我教唆的啦？是因为我一直不让你见我才会去犯错误的啦？是不是？”</p>

张伟松了口气，看姐的语气，态度开始好转了，忙说：“不是，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主要是我的主观世界改造不好，意志不坚定，思想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没有错。”</p>

伞人：“少来了，你这话我一听就是假大空，应付我的检讨，口服心不服，罢了，这事呢，其实我也有责任，要是我早和你见面，早让你解了那相思苦，可能也就不会有这事情发生，唉——幸亏你是住在陈瑶家里，要是在别的女人家里……”</p>

张伟一听，有些迷糊：“姐，什么意思，为什么幸亏是住在陈瑶家里？”</p>

伞人：“哦……哈……这个——我的意思是说，幸亏陈瑶拒绝了你，没有顺从你，要是换了别的女人啊，说不定你就湿身了……”</p>

张伟一听，言之有理：“是啊，幸亏陈瑶一声惊呼提醒了我，要不然啊，这后果不堪设想……”</p>

伞人：“姓张的，我告诉你，过来。”</p>

张伟：“嗯，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