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世上无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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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屈膝朝他行礼，将般春推了上来。</p>

不知道为什么，宋立言感觉到了一股子敌意。面前这掌柜的虽然笑着，可眉梢紧绷，语气也不太友善，方才分明还定定地盯着他瞧，眼下却是连抬眼都不愿，还后退半步，站去了一侧。</p>

有什么隐情不成？</p>

来不及多想，那被推上来的姑娘已经开口了：“奴婢般春，回禀大人：昨夜子时奴婢起夜，听见客栈外头有奇怪的叫声，便从窗户缝隙里往外看了看……”</p>

宋立言收敛心神，认认真真地听她说完经过，将她的话与客栈里的痕迹做比对，很容易就得出结论——她们没撒谎。</p>

客栈是真的进了狼，只不过不是一般的狼，而是狼妖。</p>

狼妖好吃人脾肺心脏，昨夜是祀神之夜，阴气极重，保不齐就有贪婪的妖物控制不住自个儿，出来觅食。</p>

只是，听般春所说，这楼掌柜不仅从狼妖手里逃生，而且还救了她一命？</p>

宋立言再度看向楼似玉，这人身子骨娇小，看起来也不像练家子。普通女儿家，看见狼妖近在咫尺，会镇定地逃跑吗？</p>

楼似玉正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p>

她今儿受的刺激比昨晚上还厉害，眼下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只是，再怎么消化，她也受不住这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p>

“狼是自己跑走的？什么时辰？”</p>

“可否将你说的符纸拿来与本官一看？”</p>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p>

越听心里越痛，仿佛一把钝刀在来回磋磨，楼似玉捏紧账本，千万句粗话就在嗓子眼上了。</p>

然而这时候，她听见宋立言问：“楼掌柜？”</p>

浑身一震，楼似玉忙收了情绪，抬起头来，将嘴角往两边耳根拉，自认为亲切地问：“何事？”</p>

宋立言：“……”</p>

他什么样的妖怪都见过了，头一次被一个人的脸给吓着。好端端的美人盘子被她给拉成了午夜凶尸，竟好似还在冲他笑？</p>

旁边的李小二见势不对，连忙干咳一声，递了符纸到她手里，小声提示：“大人在问这符纸哪儿来的。”</p>

楼似玉恍然，挽了挽鬓发将符纸呈上：“这是从一位云游的道士那儿买的，五文钱一张，说是能辟邪。”</p>

宋立言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有点凉，接符纸的时候不小心与她碰触，又不着痕迹地收走了。</p>

楼似玉却是一震，一股子酸麻从心窝子里直蹿四肢，逼得她打了个寒战。</p>

“操。”这回忍不住了，真的爆了粗口。</p>

宋立言：“……？”</p>

楼似玉扭曲着脸接下去：“……操之过急的话，那道士说了，这符就容易不灵。”</p>

她说完，倒是越笑越自然，淡红的嘴唇抿着，露出一股子天真无邪来，仿佛方才的狰狞都是别人的错觉。</p>

宋立言眼眸微阖，扫了两眼那符纸，道：“想不到当今盛世，还有人会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p>

“大人不信吗？”楼似玉侧头，“可是信总比不信好，您瞧，要是没有这符纸，昨儿我一客栈人的命都搭上头也说不准。”</p>

“荒唐。”宋立言将符纸收拢入袖，正色道，“早在建朝之初，妖物就已经连同上清司一起湮灭于世，朝廷也有明文，不许任何人妖言惑众，扰乱民心。楼掌柜开口之前，还是想清楚的好。”</p>

楼似玉一噎，扁扁嘴，顺从地低头：“大人说的是。”</p>

睁着眼都说瞎话，那她也没啥可反驳的，跟着点头就完事了。</p>

宋立言对她这敷衍的语气似乎不是很满意，别开脸道：“这客栈味儿重得很，宋洵，点些香来。”</p>

“是。”</p>

一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檀香插在了她供着的财神爷面前，楼似玉斜眼看着，心里直骂这人事儿多，给她添堵就算了，还去给财神爷添堵。</p>

然而，当青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之时，楼似玉脸色骤变，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冲上前，一把将账本扣在了闪着暗火的香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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