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废弃物与随时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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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难过极了。</p>

“为什么要抛弃它？”</p>

“它坏掉了。”贴在她衣领处的L，慢吞吞地说，“留在身上，我会不清醒，会生病。”</p>

这样啊。</p>

唐念问，“它们已经不是你了吗？”</p>

L坦诚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p>

那还是他，却又不是他，是从他身体上剥离的，快要死掉的部分。它们终究会腐坏，带走他身上残留的污秽物质，让他变成更健康的存在。</p>

他说不清楚，只能模糊地告诉她，“它们会渐渐失去活性，然后死去。”</p>

唐念因为这句话莫名感到难过。</p>

事实上，她并不了解L这种生命体的构成，也不知道他的繁衍方式，更不明白如果切割成那么多个部分，他该怎么样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别的部分。</p>

偌大的实验舱有一块模拟日光区域，那里是特殊灯棒组合模拟出的日照光，唐念研究了一番，打开灯架，抱着那团奄奄一息的困倦小东西晒太阳。</p>

她坐在地板上，动作很轻地托着它，心中有些怜惜，仿佛真的变成了养宠物的人。</p>

看着手里这一团淡蓝色的小东西，涌现出一丝类似于难过不舍的情绪。</p>

口袋里的东西也贴着她的上衣，在布料上蠕动缓慢，来到唐念的脖颈间，轻轻地贴着她。</p>

结果晒了没一会儿，手里的东西变得软趴趴的，身上也愈发晶亮水润，看起来像是要融化了。</p>

唐念疑惑，“它这是怎么了？”</p>

L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真相，“它太激动了，正在加速死亡。”</p>

还能这样！</p>

唐念一楞，连忙关闭灯管，将那团东西放到阴凉的地方。</p>

又在实验舱里待了一会儿，快到交接班时间，唐念要离开了。</p>

小东西被她放在实验舱中间，又贴着地面涌过来，慢吞吞地跟到她脚旁，亦步亦趋。</p>

好像真的养了只粘人的小狗，离开她就会受不了一样。</p>

唐念有开始心酸。</p>

没有什么养宠物的经验，却知道人和动物的生命周期不同，从遇见它们的那一刻，伤心的种子也同时埋下了。</p>

游戏里说过的，需要玩家想办法将病原体留在实验基地，实验体出逃为严重事故，在本地图将引发骚动。</p>

最终，那团淡蓝色的小东西还是留在了玻璃门里。</p>

换下防护服，她进洗手间，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p>

淡蓝色的生物从口袋里滑出，缓慢变成人形，从背后拉住她的手轻轻扯了一下，将唐念拉回现实。</p>

她转过身，看到苍白非人的俊美生物正安静地注视着她，抬手将她粘在脸颊上的黑发轻轻拢到耳后，用手指梳理着。</p>

唐念一动不动，微微仰着头。</p>

L停下，又抬头观察她，对上她有些湿润的眼睛，耐心地等待她说些什么。</p>

良久后，唐念问，“疼不疼。”</p>

他有些茫然摇头，“其实是不疼的。”</p>

脸又有点红，“你对我那样，是疼的。”</p>

“……”他好像不知道疼痛的真实含义。</p>

唐念酝酿起来的情绪像被针戳了一下的气球，啪的一声烟消云散。</p>

她笑了一下， L的目光也跟着轻松了一点。</p>

人类并不知道，在进行过亲密接触后，这个陨石带来的神秘生物已经获得了一部分她身体上的通感，能感受到她微妙细微的情绪。</p>

L知道她心里涌现出的酸涩与怜惜，那些很淡很淡的情绪像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在他心中掀起一场海啸。</p>

他知道她正在为他感到难过，哪怕只是从身体上剥离出来的，无关紧要的小小一部分。</p>

比她十年前为他剪头发时剪掉的那一撮还少。</p>

唐念低头洗了脸，额头和发梢上沾上的水，她抽出两张纸巾塞到L手里，对他说，“帮我擦一擦。”</p>

L点头，乖乖地听从她的指令，认真而仔细地擦拭，动作很轻，担心会不小心弄疼她。</p>

可同时他又很想拥抱他，毕竟她上一秒还在为他而伤心。</p>

这种情绪无法宣泄，他想通过一些亲密情绪来表达。</p>

只是人类只有两只手，一只帮她撩着头发，一只在轻轻擦拭。</p>

L思考了一会儿，身体缓慢出现了某种变化。</p>

腰间又伸出两只手，从背后拥抱住她。</p>

唐念正面对镜子整理着衣服，忽然发现自己腰上又多出两只手，迟疑片刻，吓得心跳都停了半秒。</p>

尖叫了很久，最后才最后死死掐着他，警告他人类最多只能有两只手臂，不能再多了，再多她会被吓死。</p>

青年垂着漂亮的眼睛，睫毛湿湿的，有点可怜的样子。</p>

“那我想抱你怎么办？”</p>

唐念抿唇，太阳穴突突的痛。</p>

她感觉自己跟这些非人物种很难聊得来，明明她说的也是事实，偏偏有种欺负了他的感觉，要命。</p>

唐念说，“擦干了头发再抱。”</p>

于是L的手法变得飞快，擦完后丢掉纸巾，对她伸出手，期期艾艾地凑过来。</p>

唐念又说，“不能随时随地都要这样。”她开始教育起这个不谙世事的非人类，“人类不是随时随地都要拥抱亲密的，你也不能一直贴着我。”</p>

他坦率地问，“如果我很想贴着你呢？”</p>

唐念说，“不行，人类也有许多想做亲密事的时刻，但在外面我们都会克制住。”</p>

他又问，“为什么要克制住呢？”</p>

这句话倒是问住了唐念。</p>

她瞪了一会儿眼，说，“因为这是我们的文明。”</p>

“我没有这个文明。”</p>

“你现在顶着人的外形，就要遵守我们的文明。”</p>

他委屈地垂着眼睛，半晌后慢吞吞地说，“好吧。”</p>

还没等唐念松口气，就听到他又说，“可如果我真的很想抱你呢？”</p>

唐念用力地抱了他一下，“那就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抱一下，在外面不许这样。”</p>

他嗯了一声，头埋进她怀里。</p>

轻声说，“好，偷偷抱。”</p>

猫猫的快乐很简单。</p>

抱一下就开心很久。</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