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春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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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猷年届四十，生得浓眉虎目，一看便是个典型的铁汉。</p>

他感念老太太对程思菡的教养之恩，十分恭敬地给老太太行礼道谢，还送上了好些谢礼，据说上好的毛皮送了好几车，其他人参鹿茸等珍奇并西北特产，更是送了无数。</p>

收礼的廖氏都乐得合不拢嘴了，觉得老太太这些年在程姑娘身上花的银子，总算回来了一点点。</p>

所以老太太见到程大猷时，脸上的神色便十分和蔼可亲。</p>

“姑爷黑了也壮了，瞧着精神头比以往更盛了！”</p>

宝珠嘴唇一抿，深觉老太太已经很客气了，程大猷就是一座黑铁塔，只一双眼睛十分精明，看着精光湛然的，不愧是沙场征战出来的猛将。</p>

不同于表面上的木讷，程大猷倒是个极擅言辞的人，听老太太这一说，他咧嘴笑道：“多谢岳母大人，小婿原就这样，叫岳母大人这么一说，大侄子和侄女这些不知情的，倒以为小婿好像也曾白过一般，小婿这里多谢岳母厚爱了。”说完哈哈一笑，竟是十分豪爽。</p>

老太太心情复杂，虽怨怪程大猷没有好好对待女儿，可如今往事如烟，程思菡都这么大了，她多少有些放开了些，于是笑道：“姑爷这性子，这么多年了倒是没变。唉，是檀儿无福，不能陪你过这好日子了……”</p>

程大猷闻言也是一声叹息，程思菡在一旁更是落下了泪来，整个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就悲戚了起来，廖氏忙着收礼不在跟前，小四弟有些不舒服，齐氏守着小儿子也没出来，宝珠只得道：“祖母，如今是姑父的好日子，姑母在天有灵，定然也会高兴，祖母快别伤怀了，倒叫程表妹也伤心。”</p>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看我，人老了，就爱说些旧话，姑爷莫要见怪。如今姑爷被封为指挥使，菡丫头又被封了县主，可见皇恩浩荡，只是，这刀枪无眼，姑爷且得保重身子，便是为了衍哥儿和菡丫头，姑爷也得爱惜自己才是。”</p>

老太太这话虽是客套，却也出自真心，自从病了一场，老太太处事便淡然起来，她说的这些话，也算是苦口婆心了。</p>

程大猷神色间颇有些感动，诚恳地道：“岳母大人尽可放心，小婿沙场征战多少年，瓦剌大军中也曾杀过来回，命大着呢，老天爷且不愿意收。倒是您老人家有了年纪，还请千万珍重身体，菡儿没了亲娘，小婿也不再续娶，还请岳母大人再帮着小婿照管几年罢。”</p>

这请求倒叫宝珠吃了一惊。</p>

天知道，她多盼着程思菡能赶紧回程府中去，别在叶家再“受委屈”了，如今听程姑父这话，竟是还要程思菡在叶府之中，也不知老太太会作何回答。</p>

叶老太太笑道：“程姑爷，我听说，陛下赐了你一套新宅，程姑爷不准备搬进去么？”</p>

既是御赐，程大猷怎敢不住？</p>

“搬是要搬的，不过，那宅子久没人住，还得好生打理一番，是以，小婿恳求岳母再收留菡儿一些时日，等到新宅修缮妥当，菡儿再搬回去住。”</p>

“这是自然。”老太太一口应下，一转脸却见外孙女好像并没有那么高兴，脸上的兴高采烈都减了一分，她心中一叹，却也不动声色。</p>

程思菡自是不愿再在叶府居住的，她在这里，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总觉得叶府中人没一个对她真心敬爱，早就盼着能回到自己家中去住。</p>

但以前家中只有个讨厌的戚姨娘，她再不愿意回去的，可现在，爹爹已经回来了，还封了二品的将军，怎还不肯将自己接回府去呢？</p>

她不明白。</p>

本以为等到私底下，爹爹见她时会对她解释一番，没想到，程大猷在叶家连晚饭都没留，便借口军中有事，早早地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