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喜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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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茹是在巫山县念完的初中，成绩常年保持全校第一，这放在明清两朝就是案首，前途无量，大有可为。</p>

外迁移民的政策下来后，三峡库区的村民们大多考虑的是迁入地的生活环境、工作待遇等问题，但相比于物质条件，周清茹却更在意自己的学业能否继续。</p>

对于读书这件事，她和杨守安的看法截然不同，后者认为有那时间耗在课堂里，不如早点进入社会积累经验，书本上的知识再怎么简明易懂也成不了自己的，凡事唯有亲身经历，方能掌握其精髓。</p>

当时杨守安给周清茹灌输这套“读书无用论”的时候是98年，距离小学毕业已经有段日子，村里的老校长一直想劝说他和阿四上县里读初中，但都被两人“断然拒绝”。</p>

原因也很简单，上学是要花钱的，那时候的杨守安已经萌生了“要去大城市做买卖”的念头，认为把钱留着充当启动资金远比“送给”老师学什么唐诗宋词来得值当。</p>

但周清茹却始终坚持“书中自有黄金屋”，觉得知识才是改变命运的钥匙，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也搬不出啥依据，只知道打小王莺花、老书记还有隔壁嬢嬢这些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都不止一次地说过，“唯有好好读书，才能走出大山，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p>

周清茹对这些话深信不疑，所以在移民干部第一次上门征询意见的时候就提出来，只要能解决上学的问题，自己可以立马在外迁申请表上签字。</p>

她到上海的时候是八月份，当年的中考已经结束，按照相关政策其实是没法立刻进入下一阶段的院校继续学业的。</p>

但由于三峡移民身份的“特殊性”，两地移民工作小组前期就开展了大量的协调工作，加之作为监护人的周学根和朱红娟又拥有上海户籍，所以在一轮附加面试后，周清茹才得以顺利入学一所中等专业学校就读。</p>

九十年代的中专还是相当吃香的，国家包分配工作，只要不是太差劲，大部分毕业生都能捧上所谓的“国企铁饭碗”。</p>

1997年之后，包括大学在内的包分配制度取消，中专生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p>

不过在那个高等教育还没全民普及的时代，拥有一张中专文凭依然可以成为进入大部分企业的敲门砖。</p>

进入学校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选择专业，中专的教育模式更加注重职业技能的培训，所以专业基本都偏向于实操，例如汽车维修、艺术设计、餐饮烹饪、财务会计等。</p>

这三年学什么直接决定了毕业后的就业方向，所以大部分学生都会反复比较斟酌，举全家之力权衡利弊，最后才做出选择。</p>

但对于周清茹而言，这已经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还在云阳村的时候她就想好以后要从事服装设计的工作。</p>

一来是因为有段时间王莺花老往家里带一些五颜六色的杂志，上面各种漂亮的衣服让周清茹深深痴迷；二来杨守安在广州从事的也是服装买卖，在临走前她就答应过，自己学成了本事一定会去帮忙。</p>

本就聪慧，内生动力又如此充沛，学业自然是顺风顺水，加上长相清纯漂亮，到了两年级的时候，周清茹已经成为了学校里出了名的“女神”人物。</p>

“啧啧，清茹，这人文笔没昨天的那个好，写个情书都语句不通，不过关，我帮你淘汰了。”</p>

“还有这封，网上抄来几句小情诗就想追你，简直痴心妄想，不行不行，连我这关都不给他过。”</p>

午休时间，周清茹平躺在操场后面的草坪上，手心向外，遮住双眼，秋日的阳光透过五指缝隙洒落，斑驳交错。</p>

萍萍坐在她的身旁，手里拿着四五封粉色蓝色白色的信封，装的全是写给周清茹的情书，有刚毕业的学长，也有才入学的学弟。</p>

这些情窦初开的男生只消一眼，就能把周清茹当成“人生挚爱”，那字里行间的倾慕和狂热有时候让看惯了韩国偶像剧的萍萍都有些招架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