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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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道,鬼道中专司攻击的术法，以“第九十式·黑棺”为分水岭，划分出死神的天资高下。</p>

从一到八十九式的破道修习,是只要使用者灵力储备足够、吟唱蓄能充足,就能通过日积月累的重复练习而学会的招式。</p>

但从九十式往后,已不再是单纯靠努力便能习得的术。</p>

能否学会还取决于使用者的悟性高不高、天赋足不足。更甚者,数字越大的破道越是神技,没有与神比肩的本事,根本无法使用。</p>

饶是天资卓绝如蓝染，使用九十式·黑棺时也需要做一段完整的吟唱。</p>

而百式之后的破道,没个七八百年打底的战斗经验，基本不可能学会。</p>

然而——</p>

破道落在了缘一手里。</p>

纵使是九十式·黑棺,缘一也无需通过吟唱才能发动。他要做的只是念出它的名字,再使用它，仅此而已。</p>

毕竟,世间一切玄妙入了他的眼皆为通透。</p>

通透，则意味着没有上限。</p>

可缘一忽略了一点,眼下的他只是个孩子，尚未成年的身体暂时撑不起庞大的灵力输出……</p>

力量漩涡之内,被锁定的里梅动弹不得。</p>

他瞪大眼，骇然发现半妖倾泻的灵力织成漆黑的块垒,像是堆棺木般叠起,迅速包围在他的身周。</p>

堆垛、拼接、闭合,以极快的速度没过他的头顶,再从四面闭合。</p>

棺木外闪过红芒，绘成一把把利剑的模子，它们悬浮在棺木之外,似乎只要棺木封闭就会从外刺入！</p>

糟糕，他被困住了！</p>

“不可能，这种咒术！”里梅盯死了缘一，口鼻处溢出鲜血，“你怎么可能学会？你明明只是……”</p>

半妖，一只才几岁的半妖，从哪学会此等威力的咒术？</p>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这完全不合常理！</p>

即便是天才辈出的五条家，出生时就拥有“六眼”的子嗣也不能在三四岁学会这种术法。</p>

哪怕纯血大妖也是一样，他们在三四岁的年纪别说修习妖术了，就连维持人形也难。</p>

可为什么……为什么犬夜叉就可以！</p>

里梅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酸意了。</p>

他生在强者遍地的平安时期，是个实打实的天才术士，也曾击败过咒灵和同辈无数。可他引以为傲的天赋放在缘一面前却形同无物。</p>

他早已忘了何时学会的冰凝咒法，但总归不会是三四岁。</p>

这等天赋……要是放任这只半妖继续成长，或许会成宿傩大人的心腹大患！</p>

“该死的！”里梅低咒一声，终是被黑棺吞没。</p>

狱门疆怎么还没好？</p>

棺木倏忽合拢，缘一脸色煞白。虽然呼吸法为他及时补充了体力，但黑棺的成形仍榨干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p>

托大了，他忘了自己还是幼崽。</p>

悬在黑棺外的长剑朝内刺入，缘一专注地控制着它们，决定完成最后一步。</p>

恰在这时，落在他身侧的狱门疆张开了完整的“眼”。它从一个四方体化作了四角星，呈叉状固定在缘一身边。</p>

在四角星的中间位置，有一只眼缓缓睁开，将缘一的身影锁定起来。</p>

缘一看到，白发犬耳的自己倒映在那只眼睛里，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漫过心头。</p>

缘一：……</p>

他没有犹豫，深呼吸后榨取出最后一点力量，把所有利剑推入黑棺。接着，他难得踉跄了几步起身，循着冥加的气息看去——</p>

“冥加爷爷。”</p>

“她是里梅。”</p>

缘一只来得及吐出两句话，狱门疆便从四角星拆分成六道肉柱，根根如章鱼的吸盘，将他困守在内。</p>

在被狱门疆接触的瞬间，缘一察觉自己用不出力量了。</p>

是封印吗？</p>

肉柱包裹住缘一，眨眼吞没了他。确认捕获了目标，狱门疆立刻收束空间，再度化作一个小小的四方体砸在屋顶上。</p>

啪嗒！</p>

缘一被狱门疆封印了……</p>

冥加瞳孔地震：“少爷！”</p>

黑棺层层破碎，化作无数灵子飘散在空气里。浑身血窟窿的里梅散着长发，垂着一条手臂，身上全是冰渣。</p>

血浸透了他的衣服，顺着袖子淌下。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带着扭曲的笑靠近狱门疆，把它捡了起来。</p>

“呵，不愧是我的弟子。”</p>

里梅捏紧了狱门疆：“犬夜叉，你就乖乖呆在里面吧。”</p>

本是想捉牛头大妖，不料流言根源处并不存在这只妖怪，有的只是一位强悍的猎鬼人。</p>

猎鬼人……人类就人类吧，来一趟多个容器总比白来一趟好。</p>

因此，他多方打听后便在这座城中部署，果不其然等到了猎鬼人的到访。</p>

只是，里梅没想到来者会是犬夜叉。半妖体质，天赋异禀，更是他最初就相中的容器。</p>

这个孩子到底是落在他手里了！</p>

遗憾的是，现在不是庆贺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返程，不能再拖了。</p>

这具残躯撑不了多久，再不走有可能会死在杀生丸爪下。</p>

听半妖的语气，那只犬妖似乎挺看重他。</p>

“咳咳……”里梅咳出不少血，却没工夫再处理气味了。他卷过冰雪转身离开，打算在跑路途中换副身体。</p>

这么一来，杀生丸绝对找不到他。</p>

“犬夜叉，我真庆幸你只是个孩子。”里梅低声道。</p>

但凡这半妖再长大一点，术法再娴熟一分，他今天就要在阴沟里翻船了。</p>

冰雪远去，城里狼藉满地。活人逃的逃、晕的晕，唯有冥加忙不迭地跳上一只麻雀的脊背，发狠地揪着鸟毛，驾驭它朝来时的方向飞去。</p>

杀生丸少爷，不好了！</p>

你弟弟被术士抓走了！</p>

……</p>

西国，浮空之城。</p>

杀生丸没有休息，而是来到了白犬族地的深处，站在了一个布有强大结界的异空间外。</p>

此界名为“子间”，是白犬一族专门用来养育幼崽的地方，也是他曾经没住多久就离开的安逸乡。</p>

子间只允许当了母亲的犬妖和她们的幼崽进入。在这里，犬妖母亲们会教养幼崽一段时间，直到他们学会扑咬打架、化为人形为止。</p>

按规矩，他作为一只成年白犬不应该靠近此地。</p>

犬妖母亲们很护犊，在幼崽出生后会变得极富攻击性。任何一只看上去具有威胁力的妖怪，都会被她们追杀驱逐，哪怕幼崽的生父进入其中，呆久了也吃不到好果子。</p>

但，他得去看看。</p>

他要确认一件事，与那只半妖有关，也与母亲说的话有关——比起别的杂碎，他确实更看重身为半妖的犬夜叉。</p>

那么问题来了，他对犬夜叉的“看重”究竟是因为半妖与他出自同源血脉，还是因为半妖是一只幼崽，亦或是他杀生丸也会生出手足之情？</p>

手足之情……</p>

多么可笑，妖怪之间也会顾念血缘？</p>

要是真顾念，食亲者又从何处来呢？</p>

他需要一个答案。</p>

“杀生丸大人。”低位的犬妖单膝下跪，恭敬行礼，“恕我们无礼，您不能再往前了。请您回……”</p>

他们身形一僵。</p>

杀生丸的呼吸声明明近在耳边，可只一瞬便落在身后。</p>

职责所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握刀，决定对这位听不进话的大人动手。可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杀生丸的身影早已不见。</p>

再往里走，他们得遭殃。</p>

“怎么办？”</p>

“杀生丸大人的话，想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少年模样，看上去还有丁点稚气。</p>

“可他已经成年了。”怎么想都不合适，长得嫩也躲不掉被群殴的命吧？</p>

“……”</p>

“快去请示凌月王！”</p>

彼时，杀生丸已踏入了子间境内，并在第一时间被八只犬妖锁定在原地。她们是犬化的状态，如一座座高山屹立在前。</p>

有不少拖着尾巴的幼崽钻入“高山”中，大抵是被他的气息吓到了，正瑟缩在母亲的绒尾下发抖。</p>

见状，杀生丸蹙起了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