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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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碧是被点了穴道抓上来的。</p>

她全身僵直，口不能言，凶狠狠地瞪着临窗坐着的男子。</p>

那人一袭暗色的衣裳，看似最寻常不过，但衣襟与袖口处却镶织银纹，透出几缕繁复华贵。</p>

衣袖里探出的手，骨节修长，似美玉一般，执着茶盏。</p>

那盏雪白，然而却比不上那只手半分。</p>

虽然男子戴着面具，但是浅碧一眼就认出来——</p>

是太子！</p>

她是见过太子身边这个近卫的，行事作风也跟其主一样霸道。</p>

蛮横不讲理，她不过是刚警惕地问了句“去哪儿”，就被对方不耐烦地点了穴道，腾空拎了上来。</p>

给小姐买的玫瑰酥都险些摔在了地上！</p>

偏生那个给少臣下达命令的始作俑者，动作雅致地品了口茶，蹙眉说了声“淡了”，放下茶盏后，好像才看见她，假惺惺地道了句，“少臣，对待姑娘要温柔一些，给浅碧姑娘解开穴道。”</p>

少臣垮起一张脸。</p>

虽然面无表情，但那眼神分明在说——</p>

殿下您在说什么胡话？</p>

对姑娘温柔一些？</p>

属下可从未见您对什么女子温柔过。</p>

浅碧被解了穴道后，听见太子问她，“你家小姐呢？”</p>

浅碧心有警惕，在被少臣强硬抓来的那一刻，就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此时听见太子询问，也并不意外与慌乱，“不知太子殿下问的是奴婢的哪位小姐？”</p>

李延玺眸光一暗，原本慵懒的音色也染上些许尊贵的凛然：“浅碧姑娘既已知道孤的身份，就不应试图在孤面前装傻。”</p>

他一字一顿的，“孤问的，自然是……沈姮。”</p>

浅碧吞咽了下。</p>

不知怎的，小姐另外那个名字由这个人唇齿间慢慢念出来，竟然她隐隐有种心惊的感觉。</p>

但，浅碧是打定主意不肯说出骊珠下落的。</p>

三年前小姐宫宴上见了太子一次，就险些丢了性命，她不能……也不会……让小姐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p>

哪怕她死。</p>

太子沉下眉眼，尊贵凛冽的气势，全然不似在药庐时那个无害的李公子，浅碧需得死死掐住掌心，才能利落地回话。</p>

“禀太子殿下，欺瞒天听是夷族的死罪，奴婢自然不敢不说实话，只是奴婢实在不知前头那位小姐如今的去处。”</p>

李延玺慢慢挑了眉尖，连疑惑的语气都是微微上挑的，令人想到天家尊贵不可捉摸，“哦，前头那位小姐？怎么说？”</p>

“沈姮小姐远嫁，夫家并不在金陵，她念奴婢多年伺候的功劳，在嫁人前归还了奴婢的卖｜身契书，还给予了奴婢银钱。”</p>

“只是奴婢实在没什么亲人了，身怀钱财，恐怕也被人惦记，守不住，所以便自卖己身，如今在金陵城中的大户人家做一等女使，现在伺候的是齐小姐。”</p>

浅碧将自己早已编好的一套说辞搬了出来。</p>

话中有真有假。</p>

小姐要嫁人了？</p>

这是真的。</p>

夫家不在金陵？</p>

假的。</p>

现在在大户人家做丫鬟？</p>

真的。</p>

也确实有这么一位齐小姐。</p>

当然，浅碧并不知道，少臣曾折返过一次小杏村，在药庐隔壁秀芳婶那里询问过沈骊珠的去处，秀芳婶也说的是阿姮姑娘回家嫁人去了。</p>

……一切竟然就这么天衣无缝地衔接上了。</p>

浅碧甚至还掏出贴身收着的金子，这是上回逛七宝琉璃坊，买衣裳剩下的，小姐全交给她了，此时刚好可以用来佐证，“……太子若不信请看，这是沈姮小姐在放我身契时，赠予奴婢的。”</p>

少臣接过，朝太子点了下头。</p>

上有印记，确实是他送去药庐的金子没错。</p>

临窗而坐的男子戴着银色面具，虽然看不清楚神色，但气息华贵沉冽，莫名的令人不敢直视，膝盖轻颤，有种跪伏下去的冲动。</p>

远嫁、夫家……么？</p>

听着真是令人觉得有些刺耳呢。</p>

…</p>

浅碧有些不可置信，直到走出茶楼双膝依旧有些打颤发软。</p>

她以为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必定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太子是什么人？天潢贵胄，皇家嫡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肯定会将她的谎识破，说不得会严刑逼供，或者要了她的性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