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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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妈最近睡眠不好，江九诚天天不着家，她终于有点儿厌了这男人了。</p>

七点的天，梅姨妈裹了一件陈旧的人工貂皮大衣打开门，灯影闪烁间有一道人影突然倒在她面前。</p>

“什么东西？”梅姨妈往后退了好几步。</p>

凉纾在这时醒过来，从地上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梅姨妈看。</p>

梅姨妈这时终于看清这人是凉纾，同时，她还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p>

因为职业的原因，梅姨妈对她身上这种味道很是熟悉，这种令人呕吐的麝香味。</p>

“啪——”</p>

凉纾挨了她一巴掌。</p>

下一秒，梅姨妈一把关上门，毫不客气地一下扒下她的外套，外套下的画面差点没让她气得背过气儿去，她连连后退，大口呼吸着，指着凉纾骂：“你干什么了？你到底干什么了？被男人玩儿了？！”</p>

梅姨妈扇了凉纾一巴掌，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她手掌又猛地抬起，却猝不及防地和凉纾的眸对上。</p>

此刻，凉纾任由她扯着自己的一条手臂，看着梅姨妈的眼神极淡。</p>

扬起的巴掌倏地停留在半空中，梅姨妈这只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半晌后，这第二巴掌终究是没落到凉纾脸上。</p>

她上下牙狠狠咬在一起，极度挫败地放下自己的手，她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不忘朝凉纾看过来，嗓音哑透了，“我……”</p>

凉纾看着梅姨妈灰败的眼神，心头蓦地一痛，闭了闭眼。</p>

随后，梅姨妈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她平常切菜用的刀出来，抓着凉纾手就往门口走，“是哪个老王八羔子混账玩意儿，你说，我去杀了他，我去杀了他！”</p>

梅姨妈扯不动她，回头，见凉纾眼神凉薄地盯着她，眸底带着绝望，梅姨妈眼泪瞬间落下来。</p>

菜刀从她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p>

梅姨妈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哽咽着，“我都是怎么嘱咐你的？为什么最终还是要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p>

“那男人到底是谁？”她将脸从手掌中露出来。</p>

凉纾这时几乎已经恢复平静了，一晚上没睡，刚刚又在外头冻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她身上早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p>

她转身朝屋里走。</p>

几乎是刚刚踏进去，梅姨妈跟着就走进来，关上门，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转过来，然后将她里面这件衣服也扒了。</p>

凉纾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厌世情绪，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梅姨妈在她身上动作。</p>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离开时里面穿的什么衣服。</p>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梅姨妈嘤嘤切切的哭声，她一下坐在床上，“你被男人强暴了？你是不是被男人强暴了？！”</p>

凉纾睁开眼睛，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p>

记忆开始回笼。</p>

她此刻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吊带，能遮住的地方少之又少，甚至于，她临走时连贴身内衣都忘记了穿。</p>

不对，不是忘记了穿。</p>

而是顾寒生太狠，在书房他没少欺负她。</p>

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太多。</p>

此刻，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p>

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痕迹。</p>

梅姨妈见她久久地都不说话，跟个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她起身伸手薅过梳妆台上的剪刀，转身直接剪烂了凉纾身上那件薄薄的小吊带。</p>

里面的情景只会让人更加的气血沸腾。</p>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被人欺负得狠了的状态。</p>

她一巴掌拍在女人背上，“你哑巴了？倒是说话啊，被男人骗了还是被人强暴了？是什么人，我去杀了他，我要去杀了他！”</p>

凉纾随手捞起一张毯子将自己给裹住，语气十分淡，“姨妈，我一晚上没睡，你等我睡一觉起来再算账好吗？”</p>

梅姨妈是太生气了。</p>

凉纾是她的底线。</p>

而现在，这条线被人越过。</p>

仅仅就只是通过这个瞬间，梅姨妈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而现在，更害怕凉纾会走了自己的老路，步自己的后尘。</p>

她一把扔了手中的剪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很是寒心地看着她，“阿纾，我真是连掐死你的心都有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死在外面倒还干净！”</p>

凉纾懒得理她，兀自钻进被窝里，膝盖上的伤口擦着床单布料被摩擦得有些疼，她咬了咬下唇，慢慢闭上眼睛。</p>

梅姨妈一边哭着，一边骂骂咧咧地关门出去了。</p>

……</p>

这次凉纾的踪迹并不难找。</p>

顾寒生还没赶到警署，季沉那边的电话就进来了。</p>

“先生，找到太太了，她去了贝森路。”</p>

贝森路是梅姨妈的居所，他们都清楚。</p>

心头仿佛一块巨石落地，顾寒生终究是松了一口气，清晨里的虞城格外喧闹。</p>

顾寒生将车子停在路边，将车窗降下来一些，人群喧闹声慢慢窜入他耳膜，他趴在方向盘上，一颗心就在这种环境之下慢慢归于平静。</p>

往贝森路开时，顾寒生接到了于慎之的电话。</p>

他按下蓝牙，双手掌着方向盘神色淡淡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同时也接受着于慎之对他发泄的怒气。</p>

“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手里有几个臭钱真就以为自己能够扭转乾坤呼风唤雨是不是？妈的，自己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知道一个劲儿地使唤人民公仆，操，真是恶心！”</p>

顾寒生停下车等红绿灯，没说话。</p>

于慎之继续骂，“你真是恶心死老子了，自己把老婆搞丢了，真丢了我也就不说了，你看看现在情况，人就是回了趟娘家，这才三四个小时，你急什么急？”</p>

车子启动。</p>

男人喉结滚动，语气已经平静了许多，“三四个小时已经足够犯罪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呢，于ｓｉｒ怎么对得起你每天穿的那身衣服？”</p>

“操！”</p>

于慎之直接掐断了电话。</p>

跟于慎之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那种典型的喜欢哔哔赖赖的性子，但是对待事情格外认真，另外他的忧患意识已经强出了天际，就好比，顾寒生只是随口淡淡地说了一句，万一出了事……</p>

这句话于慎之就招架不住。</p>

于慎之对曾经某件事一直有着极深的心理阴影，他曾经害过一个女人。</p>

那时候因为他的判断失误和自以为自己对匪徒的心理把握的很到位，但最终，这女人作为人质被绑匪撕了票。</p>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p>

署里的人知之甚少，因为所有人都不觉得是于慎之的问题，他们当时也是那样判断的，变故发生时，大家只觉得是绑匪心狠手辣。</p>

但于慎之知道，是他错了。</p>

那次顾寒生也在警署，于慎之将这件事跟他提过，顾寒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p>

他跟警方的态度，也就是他跟于慎之的态度对立，顾寒生建议这边立马筹集足够的赎金，先救人。</p>

但于慎之当时坚持绑匪只是想要钱，不会撕票。</p>

顾寒生当时有自己的事儿要办，他只是建议，并未发表过多的意见，从警署拿了自己要的资料就离开了。</p>

谁知道后来……</p>

这件事成为了于慎之根植于心底的噩梦。</p>

贝森路这片很乱。</p>

顾寒生是第一次来。</p>

乱到什么程度呢？</p>

他开着路虎进入狭小的街道，这个时候有不少的孩童在外头玩耍，本来就狭窄的巷子，因为车来车往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而显得更加拥挤。</p>

这辆几百万的路虎车，在这里极其打眼。</p>

正是早上八九点的光景，老旧街道两旁的商铺招牌早就亮了起来，一群孩童和他的车子擦身而过，不多时，这辆黑色的路虎车车身上有了一条长长的划痕。</p>

当然，这些顾寒生是看不到的。</p>

他将车子停在梅姨妈所住的这栋楼附近。</p>

这边没有小区，也就更加没有物业保安一说，每栋居民楼楼下就是街道，一楼就是商铺门面，房子老旧破败，杂七杂八的人很多。</p>

这个时辰，还有不少的小门店店门紧闭，门口要么没招牌，要么就写着某某洗浴中心。</p>

这种店不用多想，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时，必定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门口，扭着那细腰吆喝。</p>

而一般这些一楼商铺旁边随便开个门，进去便是狭窄的楼梯，这便是通往上头住宅层的路了。</p>

梅姨妈提着一篮子菜跟人一起从菜市场出来，她在这一代的名声不算好，但好在没什么人知道她过去那点儿事，这两年，也只是偶尔接客。</p>

附近居民对她的印象不算好，但也没到那种让人口诛笔伐的地步。</p>

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大家都不是阳春白雪，谁也不比谁清白。</p>

可有些人将自己的过往藏得好好的，就算每日每夜都在舔舐伤口，但到底，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事。</p>

可梅姨妈不一样。</p>

她比这里的大多数女人都漂亮。</p>

嗓子佳，身段好，脸也行。</p>

同龄人和她没得比，就算是年轻的小姑娘和她站在一起，男人们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也只会朝梅姨妈看去，再顺便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地来一句风韵犹存。</p>

可女人们就妒忌了。</p>

但梅姨妈有一个致命的点，那就是江九诚。</p>

江九诚成功让这里的女人对梅姨妈的怨恨少了一半，但同时，看她笑话，听她八卦的人也就多了。</p>

好比此刻，这女人跟梅姨妈一起去买菜，她哪里是跟梅姨妈关系好，分明是想奚落她。</p>

这不，再走就得各回各家了，这女人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昨天你们那个回家了吗？”</p>

梅姨妈看了她一眼，加快了脚步。</p>

“欸，走这么快干嘛，我可听说昨天他们又看到你们家那个在皇城玩女人呢，左边抱一个右边拥一个，那样子……”这女人追上来，凑近了些去看梅姨妈的脸色，随即啧啧道：“别是又为他操心了吧，你看看你这眼睛都哭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