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终·和顾寒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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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生和凉纾的婚礼定在四月中下旬。</p>

日子是温明庭敲定的。</p>

她专门翻了一个星期的黄历，几番纠结之后将日期定在了四月二十日。</p>

那个时候正是春天，天气也好起来了。</p>

两个年轻人对此没有异议，温明庭便开始高高兴兴地张罗起来。</p>

凉纾照样当个甩手掌柜。</p>

而为了方便，温明庭也暂时搬到零号公馆这边住，等他们婚礼一结束，她再搬回去。</p>

这下，隔两天就有人上门来，要么是量尺寸，要么是看料子，要么商量方案、选场地。</p>

温明庭倒是热情满满，就是苦了凉纾，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p>

婚纱是私人订制的，还是就选的当初他们拍婚纱照的那家工作室，这个好办，对方量了尺寸这些就开始按照顾寒生的想法赶制，倒也不用她费什么心。</p>

只是其他的，温明庭跟梁清在拿主意，但也经常过问凉纾的意思。</p>

她每次都觉得好，但时间一长，她就越发觉得这场婚礼估计不会太简单。</p>

四月初的某个晚上，顾寒生从公司下班回来。</p>

当时正是下午六点多的样子。</p>

这个时节，天色处于将黑未黑的雾蓝色，但傍晚气温会比白天低上好几度。</p>

顾寒生的车子远远地从大门进来时他就已经发现坐在外面的女人。</p>

他让小陈停车，自己下车朝草坪那边走去。</p>

此刻，凉纾正坐在那张秋千上，她脑袋歪着靠着一边的绳子，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p>

等他走近，顾寒生才发现凉纾原来是靠着睡着了。</p>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己的西装脱了盖在她肩膀上，。</p>

这个地方凉纾也没办法真的睡着，几乎在顾寒生靠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p>

瞥见是他，凉纾顺势说，“几点了，你都下班了？”</p>

顾寒生低头瞥了眼腕表，“六点半。”</p>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攀着他的手臂从秋千上站起来，“都这么晚了啊。”</p>

可能因为坐得太久，她起身时还踉跄了两步，还好顾寒生一直扶着她，他将西装裹住她，揽着她的腰，拧眉望着她眼底的倦色，半担忧半玩笑地侃道：“怎么你这精神状态看着倒像是比我一个上班的还累哈。”</p>

她顺势靠在他肩膀上，都不反驳他了，只幽幽地叹息了一声。</p>

男人嘴角勾了勾，重新让她做到秋千上，自己则绕到另外一边给她捏肩膀。</p>

凉纾乐得闭上眼睛享受。</p>

过了会儿，顾寒生俯身，唇贴着她的耳廓，“是不是在烦恼婚礼的事？”</p>

她微微一怔，看了他眼，不说话。</p>

顾寒生直起身，继续给她捏肩膀，动作十分轻柔，其实不用凉纾，他大概也知道了。</p>

只是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愿意，他就以为她是十分喜欢的。</p>

现在看来，恐怕跟他起初想的一样。</p>

顾寒生说，“是不是觉得婚礼太繁琐了？”</p>

她点点头。</p>

男人跟着就道：“那我去跟老太太说说。”</p>

凉纾跟着就转身抓住他的手，冲他摇头，“还是算了，老太太正在兴头上，要说累，她才是最累的。”</p>

顾寒生蹲下身子，微微仰头望着她，大掌捏着她软软的手指，“就是提提建议，不是要扫她的兴，加上我也觉得咱们的婚礼不宜太过于铺张夸大，简简单单的就行。”</p>

她眉头微蹙，不确定地问：“你真这么认为啊？”</p>

“当然。”</p>

凉纾点点头，说，“那好吧，那你找机会跟老太太说一说，我其实很理解她的心情，她是觉得亏欠了我，要我完全恢复成当初的样子我承认我是做不到，所以就慢慢来吧。”</p>

顾寒生笑笑，忽然一个起身捉住她的唇亲了一番，看她原本白皙的脸上逐渐飘起一抹嫣红，男人眼底滑过某些异样，他道：“进去吧，外面太冷了。”</p>

“嗯。”凉纾轻轻抚着胸口跟着他一起走进去。</p>

在距离婚礼只有十五天时间时，顾寒生几乎否定了温明庭所做的大部分东西，比如那几乎要堆成山的请柬，又比如如同皇宫堆砌一般的婚礼现场。</p>

顾寒生在某天空闲下来时，一一将温明庭弄的这些东西给拆了，然后改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p>

那一堆邀请名单里，他直接划掉了百分之七十的人。</p>

其他温明庭其实都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就这个，她觉得十分不妥。</p>

看到顾寒生一意孤行地将名单就这么给划掉了，她还是有些生气，这天晚上晚饭后，她趁着凉纾带着凉玖玖还有小白去院子里散步的间隙，拿着被他划掉的名单去了二楼书房找他。</p>

顾寒生正在打电话，但其实电话里讲了什么他却是没怎么注意，反而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楼下的院子里去了。</p>

温明庭敲门没人应，过了会儿，她主动推开门进来。</p>

站在窗前的男人转身，见到是温明庭，他低声对电话里说了句抱歉，随后掐了电话朝她走过来。</p>

“妈，怎么了？”</p>

温明庭将手中这份名单放到桌上，“你看看，怎么大多数宾客名字都被划掉了呢？”</p>

他绕到椅子那边，只淡淡地瞥了眼那份名单，看着温明庭，“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p>

“这其他的，我都依你，就是这宾客……怎么就只请那么几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顾家娶儿媳多寒碜呢，”她又叹了口气，“要是阿纾看到，她心里会怎么想。”</p>

顾寒生抬手扶额，只觉得无奈，过了会儿，他说，“阿纾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再说，”他伸手薅起那印满了宾客名字的单子，说，“这么多名字，我跟阿纾写请柬得写多久。”</p>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您的儿媳妇儿得多累。</p>

那温明庭就说，“全部都你写不就得了。”</p>

“我是很乐意，但阿纾未必会同意，再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像写请柬这类的事情，阿纾肯定是想参与进来，那么宾客名单得写多久，”</p>

停了停，顾寒生话锋一转，“当然，也不是单纯因为这个将某些人的名字划掉的，我跟她的婚礼，我们两个高兴就行，也不用做给别人看，只邀请关系亲近些的就足够了。”</p>

这一番道理讲下来，温明庭便没的说了。</p>

她看着他，“既然你跟阿纾都是这个想法，那就按照你们的来吧，不过其他方面可不能再改了，再精简下去，这婚礼就没得看了。”</p>

顾寒生当然是笑着点头。</p>

但最后思来想去，婚礼的场地还是选择就在家里办。</p>

场地布置在顾寒生的督促下，效果出来跟凉纾心里想的差不多，虽然排场不大，其实钱还是没少花，只是看起来比较低调。</p>

鲜花是温明庭极力要求的，当天半夜从荷兰空运过来的新鲜花束，随后连夜安排人布置。</p>

弄这些的时候，凉纾早早地就睡下了。</p>

凉纾本来以为现场没有太多鲜花，而婚礼前一天晚上她也早早地就跟顾寒生一起睡下了。</p>

她哪里知道顾先生等她睡着以后，又偷偷起床去盯着婚礼现场。</p>

而一直到了第二天，凉纾看到那蔓延的花团锦簇，心里暖得泛起微微的酸，连带着鼻头都泛起了酸意。</p>

考虑到凉纾的身体问题，婚礼仪式都十分简单，来的宾客也都在顾寒生的控制范围。</p>

加之就在零号公馆举行的，空间足够私密，一般人没有邀请函是绝对进不来的，现场更是没有什么媒体。</p>

虽然这场婚礼十分低调简单，但还是早就有风声漏了出去。</p>

饶是已经过了这么久，大家对顾太太的身份还是很好奇，只是负面的言论却没有那么多了。</p>

也不知道哪里的小道消息在传，说当年凉纾其实根本就没死。</p>

而偶尔有路人拍到顾寒生小心翼翼护着的女子照片，有心人专门将照片跟凉纾本人做了对比，发现好像就是一个人。</p>

因为婚礼过于私密，顾家这方有要求大家都不要拍摄，不过还是有人在网上曝光了婚礼现场十来秒中的画面。</p>

这个人是莫相思。</p>

画面伊始，是大片大片的红色玫瑰，因为品种十分矜贵，所以并不会使人觉得艳俗，见到的人都说，只会从心里升腾起一股油然而生的高级感。</p>

画面的最后，是身形几近完美高大的男人低头亲吻怀中女子的样子，他微微半蹲着腿，新娘子的头纱罩住了两个人，而男子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女人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看起来十分的欲。</p>

新娘子只露出来一个侧脸，甚至于还有大部分都被顾寒生给挡住了，只给大家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p>

在一片欢呼声中，仅仅十来秒的视频，戛然而止。</p>

这个短短的视频势必会被人推上热搜。</p>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女人是谁，但之前的小道消息又被某些人给推翻了，直到此刻，他们也不认为顾寒生的前妻没死，只认为是顾寒生终于变了心，娶了其他的女人。</p>

听说当天现场，哭得最厉害的人是温明庭。</p>

四月二十号这晚，虞城的城中广场放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子烟火。</p>

而广场旁，某个六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是最佳的观看位置。</p>

然而凉纾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外头盛放的烟火，尽管她特别想。</p>

那张足够人想入非非的酒店大床上，两道身影纠缠着，室内没开灯，只燃着一只红色的蜡烛，将气氛渲染到了极点。</p>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香熏味儿，光线迷离，人的眼神亦是。</p>

这里是酒店的九十九层，落地窗外，好像那烟花炸开的声音就在自己耳旁，一下又一下，弄得人心脏也忍不住跟着跳。</p>

而某个间隙，凉纾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她扣着男人紧实的臂膀，看着外头，有气无力地说，“顾先生，那东西明明是你为我准备的，没道理我……一眼都看不成呢。”</p>

而就在这时，刚好外面疯狂地炸开绚烂的火花，其中好似还隐隐约约夹杂着她的名字。</p>

顾寒生将她的脸扳过来，强势地吻了下去，“好了，一眼看到了。”</p>

“……”</p>

……</p>

等他终于有些餍足，这会儿凉纾看风景的愿望才得以实现。</p>

只是她觉得过分的……</p>

他抱着她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往下是虞城一望无际的万家灯火，往上是他送给她烟火盛宴。</p>

她面对着外面的风景，而他人就站在她身后。</p>

外头盛放着烟火，这是他送给她的。</p>

而有些感觉却十分奇妙的，好比此刻。</p>

凉纾虽然觉得就这么在落地窗这里，很不可思议。</p>

但他总有自己的办法，让她转变自己想法。</p>

从理智，到沉沦，几乎一秒的时间都不到。</p>

有某一刻，两人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p>

凉纾其实很累了，但顾寒生支撑着她的力气。</p>

她半阖着眼喘气，眼里是外头绚烂的风景。</p>

偶尔某个瞬间，顾寒生额角的汗水落到她脸颊上，她有些被惊到，下意识抬头去看他。</p>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缱绻的吻，眼神十分温柔</p>

然后抱着她朝里面走去。</p>

彼此情浓的时候，好像真的都不需要说太多的话，眼中都只有彼此。</p>

等外头终于归于静寂，房间里的缱绻也逐渐散去。</p>

床褥里，顾寒生抱紧了怀中的人，凉纾靠在他颈窝处闭着眼睛休息。</p>

忽地，又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到她脸上。</p>

她以为跟前一刻在落地窗那里一样，他脸上的汗水很巧合地落到了她脸颊上。</p>

凉纾顺势抬手朝男人的脸摸过去，却触及到他湿润的眼角。</p>

她睁开眼睛，眼睫眨了眨，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好滚到嘴边的液体，愣住。</p>

他这是……哭了吗？</p>

想打开床头的灯，但顾寒生将她抱得更紧，不让她动，凉纾忍不住失笑道，“原来玖玖说的没错，顾先生是真的喜欢哭鼻子。”</p>

他将脸埋在她颈窝的地方，并不说话。</p>

凉纾觉得颈窝被他的眼泪弄得湿湿的，她心里忽然漾开丝丝缕缕的怅然，她轻声问他：“你怎么了？”</p>

他收紧力道，埋首在她脖颈里，嗓音沉沉：“阿纾，我觉得这样，真好。”</p>

凉纾舒了一口气，虽然被他的力道捁的有些喘不过气，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p>

他们蹉跎了这么多年。</p>

如今他已经三十有六，人生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圆满。</p>

哦，还不算。</p>

他们之间始终还差一个孩子，凉纾觉得。</p>

玖玖的身世他们谁也没说，而如今也没有人任何说的必要，玖玖就是她跟顾寒生的孩子。</p>

可凉纾始终少了些什么。</p>

她还是想要一个属于她跟顾寒生的孩子。</p>

但估计由于她身体的原因，情事上两人几乎没有避讳，频率也不低，那些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可孩子还是迟迟未来。</p>

而这么久以来，她也一直有在调理身体。</p>

顾寒生对这事看的很开，跟孩子相比，她的身体比较重要，有没有孩子其实都是其次，更何况，他们还有玖玖。</p>

连温明庭都觉得没有问题，到如今，温明庭的性情跟当年也有很大的不同了。</p>

行走在尘世的人呐，有哪些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恣意人生，而他们有这个条件，却偏偏要去自寻烦恼，从前温明庭不懂，现在她看开了。</p>

而凉纾就是觉得两人之间没有自己的孩子很遗憾，更何况，她就想给顾寒生一个孩子。</p>

顾寒生不忍心她失望，也找了不少医生调养。</p>

而凉纾也默默地，将那些苦涩的中药都喝了下去，一日三顿，没有一顿落下的。</p>

甚至于某些时候，正值深夜，顾寒生好好地搂着她睡觉，自己的小妻子会猛地从睡梦里惊醒，慌里慌张地问他，今天晚上是不是忘记喝药了。</p>

又是某天半夜，凉纾从梦中醒来。</p>

醒来发现外头天都黑着，而自己只是在做梦，她怕吵醒顾寒生，就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摸着额头叹息着又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去。</p>

顾寒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p>

她躺下之后，他将她揽到怀中，凉纾恍惚了一下，在他怀里蹭了蹭，抱歉地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p>

他摇摇头，“你都睡不安稳，我哪里又能安稳地睡着。”</p>

凉纾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p>

男人手掌有一下无一下地抚着她的背，过了会儿，轻声问她，“阿纾，你觉得婚姻里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p>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发问，但凉纾还是答：“两情相悦、相敬如宾。”</p>

顾寒生眉头皱了下，惩罚性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下，“是两情相悦、水乳交融。”</p>

虽然的确应该是这样，但她怎么就是觉得他这话有颜色呢。</p>

顾寒生说，“那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如今是不是这样？”</p>

“是。”</p>

他笑笑，抚着她的背，“那不是就行了，又何必一定要孩子。”停顿了下，男人嗓音低沉地穿过她的耳膜，“必要的时候，孩子从来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有与没有，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p>

凉纾比了比眼，她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反常行为让他担心了。</p>

她抱紧他的腰，声音很低，“我只是觉得，我们有个孩子会好一些，更何况，你也不年轻了。”</p>

顾寒生只当她在孩子这个问题上是有什么执念，却没想到她的症结竟然在这里。</p>

他叹道：“放心，我这还没到四十呢，更何况还有玖玖，她会给我们养老送终，”他笑笑，又说，“大不了，我尽量活的长些，让你以后走在我前面，不会丢下你一个人。”</p>

“我不是这个意思。”</p>

“不管是什么初衷，咱们都看开一些，更何况，老太太现在也不管我们，我喜欢我们现在的状态，毕竟，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它又要分去你的精力跟宠爱，我其实并不是那么乐意。”</p>

被窝底下，凉纾狠狠地掐了下他腰上的软肉，“你怎么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呢。”</p>

说完，她就沉默了，他们还没孩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