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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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钻出，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站定，却并不发出声音。</p>

“如果不是你非要落宿这个山庄，早就甩掉他们了，又何必让兄弟们与他们鏖战？”韩辰看着与他一同站在窗前的罗提点，话里虽是抱怨，却淡然至极。</p>

罗提点只是笑，却并不接话。</p>

甩掉？怎么可能？他接到的命令全线歼灭！要不然，他为什么留宿在这个山庄中？</p>

永安帝不让他留活口，他就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他是帝王的鹰犬，帝王说让他杀谁他就杀谁。今夜尾随他们的，只能活该倒霉。</p>

罗提点低着头，想着山庄外的修罗场。</p>

袁皇后的胆子真是很大，不仅派人尾随他们，还妄想趁着雨夜结果他们的性命。</p>

只可惜，袁皇后小瞧了皇城司，小瞧了他老罗。</p>

“坐吧。”汉王世子韩辰指了指旁边的太师椅。</p>

那道未发出声音的身影手脚麻利地为两人各斟了茶，又无声无息地退回到黑暗中。</p>

罗提点望了这道身影一眼，唇角勾起笑意：“好俊的身手。”</p>

为他们斟茶的，是哑书僮八斤，听到罗提点的赞赏，韩辰笑着端了茶，青瓷盖轻轻拨动浮叶，将脸隐入袅袅茶香之后。</p>

有探子走了进来，低声禀告：“捉拿了五个人，杀了十几个，还有两个跑了，兄弟们已经去搜捕了。”</p>

“兄弟们伤亡如何？”罗提点沉声道。</p>

“死了一个，”探子沉默了一下，“还有三个重伤，四个轻伤，点子太扎手，全是练家伙……”</p>

罗提点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全杀了吧！不必要口供。”</p>

探子怔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罗提点，似乎想要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而后沉默着退下了。</p>

韩辰面上一片肃然。</p>

从他领命那一刻，他便知道皇伯父这是有意让他与袁皇后为敌了。</p>

如果他真灭了莫家，袁皇后岂能善罢甘休？莫家的女儿是袁皇后去世的大嫂。袁皇后兄长与大嫂为救皇伯父双双殒了命，只留下袁雪曼这么一个女儿。</p>

所以那些假扮无名死士尾随他们的，应该是禁军无疑了？</p>

袁皇后是想杀了他吗？</p>

皇伯父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吗？要么让袁皇后杀了他，要么让他去灭了莫家。</p>

父亲和三叔是不是早就看透了一切？看透了皇伯父的无情？</p>

这些年，人们只看到一个整日生病闭府不出孱弱的汉王，一个向道只求长生整日胡闹的周王。</p>

谁又能记得当年梁国公三个惊才绝艳文武双全的儿子？</p>

韩辰抬起头，望向屋外的天空。</p>

大雨如注，连天接幕地下个不停，整个天空仿佛都要坍塌下来似的。</p>

一道闪电划过，映得韩辰的目光也璀璨起来。</p>

知其不可而为之，总好过明知不可而为之。</p>

莫家反心已显，非死不可。哪怕就是不为永安帝，为了天下百姓，他也得灭了莫家。若是将来莫家得了势，起兵反叛，苦的只能是天下百姓。</p>

至于杀了莫家会不会引来袁皇后的报复，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p>

谁叫他生在皇家？谁叫他姓韩？生在皇家，享了百姓供奉的富贵，就注定要保护黎庶。</p>

到了寅时（凌晨3点），他突然被嘈杂声惊醒。</p>

他与罗提点对视了一眼，立刻翻身坐起。</p>

几个皇城司的探子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衣角的水滴浸透了地上的青砖。</p>

“世子，提点。”几个探子行了礼，将院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p>

当听到是后院的人想要强行离开时，韩辰不由看了罗提点一眼，俩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p>

后院的人，为什么急着出庄？</p>

难道是想出去报信？</p>

后院的人准备给谁送信？</p>

罗提点的心蓦地提到嗓子眼，如果明德县君真的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他要不要将其斩杀？可是杀了明德县君，他又该如何向永安帝和那人解释？</p>

他的头，痛了起来。</p>

“确定后院只派出一个人吗？”韩辰脸色肃然。</p>

探子点点头，“回世子的话，我们在山庄四周都派了人手，连只飞鸟也休想飞出去。寅时刚到，后院里就有人偷偷的溜了出来，兄弟们怕她发现我们的人正在清理现场，就将人给捉了过来。”他说是轻巧，可是看他面上的伤痕，显见得也是费了一番力气的。</p>

罗提点神色一紧，手指不由自主地触了触腰间的宝刀。</p>

“练家子？”韩辰沉默了半晌，轻声发问，“不是说山庄里全是妇孺？怎么藏着一个会功夫的？”</p>

他这么一说，几个探子的表情不自在起来，扭怩了半晌才答道：“就是个娘们儿！可那娘们儿手狠着呢，我们几个个个挂了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