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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天过去，关乐乐没等到电话。</p>
医院账户显示欠费，护士第三次提醒她尽快缴费，不然耽误后续治疗。</p>
医生再谈话，手术顺利但出血量大，目前未见苏醒迹象，又让她做好心理准备。</p>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做什么准备。</p>
关乐乐不理解。</p>
热心家属笑她年轻不谙世事，一本正经解释：“长期战斗的准备呀！”</p>
“天知道啥时候出ICU！脑溢血这病啊，最考验经济能力和耐力。”</p>
“没有二三十万完不了，还不算出院以后复健，就是座金山，也经不起这么造！”</p>
“……”</p>
家属喋喋不休。</p>
关乐乐终于知道何谓“长期战斗”。</p>
如果朱梦华运气好，清醒以后做康复训练，一两年左右基本能自理。</p>
运气不好，不会说话大小便失禁不停流哈喇子，脖子以下不能动，完全瘫痪。</p>
下半辈子就慢慢熬吧。</p>
不光朱梦华，还得搭上她。</p>
“……”</p>
当头棒喝。</p>
一想到鬼蜮逼仄的未来，关乐乐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p>
突然。</p>
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p>
是他。</p>
她按捺心内狂跳点开接听。</p>
不到十秒，留下时间和地址就挂断。</p>
关乐乐急匆匆回家洗澡换衫。</p>
在ICU蹲守数日，眼下乌青，用遮瑕膏厚厚遮了三遍，才勉强看不出来。</p>
她不信命。</p>
-</p>
他给的地址是一间新开的泰国菜馆。</p>
快到就餐高峰，陆续有人排队等座，关乐乐报上姓名，服务生引她去包厢。</p>
敲门。</p>
“进来。”里头有人搭腔。</p>
关乐乐推门礼貌微笑，“苏总。”</p>
“关小姐。”</p>
苏南宁咬着雪茄，眼风在她身上肆意逡巡，唇边一抹笃定的微笑，扬手招呼。</p>
“东南亚口味酸辣咸鲜，配雷司令最好，关小姐赏脸尝尝？”</p>
他借倒酒又瞄她一眼。</p>
“谢谢苏总。”关乐乐在他对面，只浅浅坐了三分之一的沙发。</p>
局促惶恐犹如潮水涌来。</p>
酒杯传递，苏南宁掌心试探般地无意擦过她手背，关乐乐心慌，赶忙垂下眼帘。</p>
她能清晰听到心跳。</p>
……</p>
“关小姐今天话不多。”苏南宁呼出烟气，哈哈朗笑，伸手强行碰杯。</p>
烟雾浓烈复杂，一如她此刻心情。</p>
“没休息好，”关乐乐放低酒杯沿，“我敬您！”说完，仰头一干而尽。</p>
酒味酸，果香浓，她条件反射皱眉。</p>
“这么心急？”苏南宁话里有话。</p>
“……”</p>
关乐乐笑而不答，轻抿下唇。</p>
干白酒香在齿尖回甘生津。</p>
……</p>
几秒安静。</p>
苏南宁吸一口雪茄，烟气轻轻流过舌根，用鼻子呼出，“你的情况我知道了。”</p>
小姑娘救母心切，孝心可嘉。</p>
“……”</p>
有求于人，关乐乐不敢贸然开口，双膝并拢，拇指掐着指腹。</p>
她有种待价而沽的羞耻。</p>
苏南宁沉默，雪茄不停，再不搭腔。</p>
他故意磨她性子。</p>
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他从来不缺，只不过，他老苏总的床也不是谁都能上的。</p>
……</p>
抽完一支雪茄。</p>
苏南宁饶有兴致端详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台面。</p>
今天的她，听话乖巧，不似那日咄咄逼人。</p>
尤其眉眼间，染上几分忧郁，焦急又无可奈何，愈发显得她楚楚可人。</p>
他很满意关乐乐表现。</p>
……</p>
“我明天上午回武汉。”苏南宁穿外套。</p>
冷不丁说这个做什么。</p>
来不及考虑，见他起身，关乐乐也站起来，“你这是……”</p>
苏南宁摁她坐下，指腹划过后脖颈，在她肩膀上重重抓握两下。</p>
一时间。</p>
鸡皮疙瘩蔓延至手腕。</p>
关乐乐浑身僵硬，别过视线。</p>
一个白色信封，自西装内兜掉落在地，苏南宁脚下一滞，意味深长看她一眼。</p>
“苏总，你东西掉了。”她替他捡起。</p>
“你的。”</p>
关乐乐一怔。</p>
“关小姐慢用，我买过单了。”苏南宁款步离开。</p>
……</p>
包间重新安静下来。</p>
关乐乐屏息抓起信封，朝下一倒。</p>
房卡。</p>
她下意识捂住嘴，浑身抖如筛糠，呼吸急促，浑身血液在这一刻沸腾。</p>
这时，关乐乐才反应过来，温慈的那个笑声代表什么。</p>
“我介绍他给你认识。”</p>
她忽然想通了苏南宁的暗示。</p>
明天上午回武汉。</p>
意味着，留给她考虑的时间并不多。</p>
她需要尽快做决定。</p>
……</p>
关乐乐哆嗦攥紧手机，打给温慈。</p>
嘟嘟。嘟嘟。</p>
即将接通，她猛地挂断，指尖因用力发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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