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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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问舟说着，眼角泛红，气息微微的颤抖。</p>

“有时战争太激烈，根本没人手和时间去管伤亡，很多伤兵只能在绝望的等待中死去。等仗打完，再去打扫战场时，很多尸体都烂了……尸首分离，残肢满地，分不清谁是谁的，只能挖个坑一块儿埋了。”</p>

“这还算是好的，有时，敌军为了激怒我们，故意把他们的尸体抢过去，鞭尸，辱尸，甚至拿他们当柴火烧……”</p>

“古往今来，因为战争，多少忠良骨埋他乡，魂无归处。”</p>

“而他们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你知道吗？每次凯旋归来，我最怕的就是进城时，看到的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p>

“我真的不想再有战争发生，可安王一事，是个不容忽视的隐患，我更是难辞其咎。更何况，安王亦不会放过我。”</p>

“是以，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尽可能的拨乱反正，将危害降到最低。我想，时宁会理解我支持我的。”</p>

楚砚听得满目哀伤，语声艰涩道：“二爷说的我都懂，我虽没上过战场，但我父亲被抓壮丁再也没回来……不知他去了何处，也不知骨埋何方，只收到几两碎银，便了断了他的一生。”</p>

傅问舟微叹：“但见沙场死，谁怜其后孤，白骨埋黄土，来年蔽榛莽，战争会被遗忘，但它留下的每一道烙印，亦烙在了无数人的心上。”</p>

话落，他深邃的眼眸里流转出一抹寒厉与坚定之色。</p>

“我从不否认自己惧怕战争，除非战争是为了和平，为了更多的人能安居乐业。”</p>

楚砚微微一怔，随而起身，肃然起敬。</p>

“有二爷这样的铮铮铁骨，山河必能永固。”</p>

傅问舟望着他正气清俊的眉眼，却是温和道：“前些日子，时宁在劝慰我时说道，‘天下事是所有天下人的事’，她让我不要把整座山都背在自己身上……我听进去了，心里却仍难以松懈，直到你来。”</p>

“楚大人之品格风范，才华智慧，让我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这便是生生不息的希望。”</p>

楚砚郑重一拜：“定不负二爷今日之教诲。”</p>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恩师的那句遗憾——若是问舟在就好了，你们可以多多交流。</p>

如此良师益友，确实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p>

之后，他们又商讨了一些接下来的走向。</p>

时而也探讨文学，或是分析局势。</p>

常常是傅问舟作‘引’，楚砚发散思维，许多观点和见解不谋而合，还能碰撞出一些新的火花，令两人都兴奋不已。</p>

直到晚上用膳时间，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p>

席间，香草和晋安不停交换视线，敏锐地发现，这楚公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p>

来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说话也唯唯喏喏的，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p>

这晚却彻底不一样了。</p>

眼神明亮，率性开朗，坦荡大方。</p>

尤其看二爷时，那崇拜的星星眼，和二夫人看二爷时的眼神一样一样的。</p>

晋安眉梢一挑，有些得意。</p>

仿佛在说，瞧吧，这就是我家二爷的人格魅力。</p>

香草瘪瘪嘴。</p>

呵！那又如何？</p>

二爷再厉害，还不是被她家小姐拿捏的死死的。</p>

你瞧，二夫人让二爷吃什么，二爷就吃什么。</p>

二夫人夸哪个菜好吃，二爷就自觉连夹三次，前两次都是夹给二夫人的，最后一次才夹给自己。</p>

二夫人说话时，二爷永远温柔地看着她，等她说完，要么夸赞，要么帮她圆上一番。</p>

事事有回应，句句有回响，羡煞旁人。</p>

这么一对比，香草眉头越拧越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