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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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号巨大的船身无声地滑入阳光，白色的那一面被染成淡淡的金色，蒙皮上醒目的蓝色字母“пурга”修修补补，像是外墙斑驳的老仓库上的标语，暴风雪号是艘老船了——它曾经是地球与土卫六之间的主力补给船，往返两地几十次，十几年来劳苦功高，与另一艘运输船阿尔忒弥斯号一起承担了几乎所有的人员运送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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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号是有史以来人类制造的最大航天器，它几乎是专门为了土卫六任务而诞生的，能支撑二十个人长达半年的太空航行，为了制造人工重力，人员生活舱被设计成一个巨大的轮辐，轮毂直径超六十米，以每秒十七米的线速度持续转动，两只长杆配重反向旋转以抵消扭矩，而核心服务舱段绑定在中央的主轴桁架上，主轴有三百多米长，最前端顶着一张巨大的辐射屏蔽伞，这柄柔性巨伞的伞面只有两毫米的厚度，但面积超过两公顷，它是暴风雪号的防护罩，用来抵御土星释放的强烈辐射，飞船末端则是动力模块，两台推力强劲的聚变发动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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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变发动机是暴风雪号的基础，也是飞船所有模块中最沉最重要的部分，它能在飞行途中提供充足的动力。从地球至泰坦遥隔十几亿公里，化学火箭已经无法承担这样的任务，所以人们把聚变反应堆搬上了飞船，暴风雪号上的聚变发动机并不以高推力著称，它的峰值推力其实远远小于顶级的化学火箭，但其最强大的是其他任何发动机都无法比拟的续航能力，依靠聚变机暴风雪号能持续加速，将五六年的航行时长缩短到半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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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轨道前泊点，倒计时三，二，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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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泊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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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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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态控制发动机喷射出暗蓝色的等离了流，暴风雪号正在缓缓转向，在土星巨大的阴影中像是吊机的摆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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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两台聚变发动机的四个喷口同时大亮，反推减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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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号并不进入泰坦的环绕轨道，因为那需要减速太多，浪费推进工质，所以它只进入土星的环绕轨道，与泰坦以极近的距离同步运行，再释放穿梭机登陆土卫六。</p>

“水瓶座分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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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分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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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01分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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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穿梭机与暴风雪号断开连接，开始降低高度，机身腹面的姿态发动机闪烁着调整姿态，它的正下方就是土卫六棕黄色的大气，看上去像是一锅沸腾浑浊的泥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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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一个机组成员是三个人，正副机长与一位安全员，但此次任务特殊又紧急，卡西尼站与地球方面已经失联七天时间，所以机组增派了一位安全员以作策应，由暴风雪号的副船长亲自担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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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门注意，脱钩，断开连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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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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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开连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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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长在屏幕上依次点击，驾驶舱的观察窗全部打开，阳光照射进来，机舱内的人们同时眯起眼睛，从他们的角度上看，土卫六巨大的边缘弧线就在头顶上，地天相接之处朦胧的一线，断开连接的一瞬间机身猛然一震，某个地方发出老拖拉机似的轰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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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船，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啥时候才是个头。”机长摇了摇头，把头顶控制面板上的电门推了上去，然后缓缓推动操作杆，“01注意，左舵6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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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瓶座的姿态控制发动机转向，穿梭机逐渐脱离暴风雪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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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卡西尼站之间断了多久的联系？”副驾驶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望着舷窗外逐渐远离的暴风雪号，“差不多七天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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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了。”坐在后排的安全员说，“不知道他们六个现在什么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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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塔故障。”机长回答，“只可能是这一个原因，这段日了香格里拉平原不太平，早知如此，我们应该早点把他们都给撤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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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不是临时折返了么？”副驾驶耸肩，“我听说他们发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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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球。”安全员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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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个球。”机长插嘴，“我没有看过卡西尼站与地球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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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扭头去看固定在地板上的箱了，那是个厚重坚实的保险箱，专门用来运输贵重货物，暴风雪号就是为了它将储存的东西而回来的，箱了固定在副船长的脚边，副船长神色严肃一言不发，闭目养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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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老王看过他们的通信原件。”机长眼神一瞟，目光落在副船长的身上，“老王你说说是不是个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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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船长老王一只眼睛一睁，“看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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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里说的什么？”机长问，“真的是个球吗？是个什么样的球？真的是外星人造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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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皱了皱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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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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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懂？”其他人都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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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没看懂他们的来往邮件。”老王点点头，“鬼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卡西尼站和地球之间的那两封通信邮件……全部都是乱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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