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条件！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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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起了风，不冷，赵子御却浑身一震，从脚底冒出一股股凉气，顺着血液往上涌，冷的心脏似入了深潭的寒冰。</p>

忍心……</p>

不，他不忍心，他最见不得她伤心，见不得她难过，可如果他不狠心，绾绾就不能活。</p>

至少，绾绾活下来了，不是吗？</p>

赵子御踉跄的跌坐在地上，惨白的脸色清晰可见的痛苦，吴庸听着他悲恸的忏悔，闭了闭眼，久久未言。</p>

最初听说勤王陷害丞相府，他是不信的，可一向秉承斩草除根的赵子勋竟能放他离京，两人一定达成了某种交易。</p>

这个交易，只可能是丞相府的鲜血！</p>

即便，他猜出勤王有苦衷，即便，他已经查出了前因后果，他还是怨他，可抛开这些恩怨，他没得选择，他必须相助勤王。</p>

一来，他要借大周之势毁灭北燕，如今大周能帮他的，勤王最合适。</p>

二来，丞相府需要一个清白，这个清白，只有登上皇位的勤王能给。</p>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p>

吴庸转过身，定定的看着赵子御，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p>

“绾绾……还活着对吗？”</p>

当日他大病初愈，师父说他卜了一挂算出丞相府有难，他便匆忙下山，却还是迟了一步。</p>

刑场上已经染满了丞相府的血，他差点冲上去，但是......</p>

不对，那不是绾绾！</p>

绾绾自小身子骨弱，鲜少出门，见过她的人极少，吴庸虽然长年不在丞相府，但对庄绾很熟悉。</p>

因为他每次跟着先太子凯旋而归，都会去丞相府远远看她一眼。</p>

他不敢太靠近她，因为他身上的戾气太重。</p>

这辈子，他注定是手染鲜血的杀戮之人，而她，太干净，太脆弱，他怕身上的戾气灼伤她，惊恐打扰她的安静和美好。</p>

他进丞相府的时候，绾绾的年纪跟他那死去的妹妹差不多，在他心里，绾绾就是他亲妹妹，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和慰藉。</p>

那张恬静的小脸，一直存在他的记忆深处。</p>

所以，即便那女人跟绾绾的身形很像，即便她穿着绾绾的衣服，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女人不是她。</p>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勤王把绾绾换了，绾绾还活着。</p>

他不敢去找她，因为他有同样经历，他太明白她的绝望和痛苦，他怕见了她之后，会忍不住想杀了勤王。</p>

可是现在，他必须以大局为重。</p>

勤王能冒死救下她，定然会把她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她安全，他就放心了，待大局一定，他就会去找她……</p>

吴庸看着地上颓败痛哭的赵子御，微微握紧了拳头，周身笼罩着坚定和强硬。</p>

“我今日告知王爷真相，是想提醒王爷，我愿助王爷，最主要是因为绾绾”</p>

“待王爷坐上那个位子，须得让绾绾自己选择，若绾绾选择王爷，王爷须得真心待她，否则，我可以助王爷，也可以助其他人！”</p>

“若绾绾不能原谅王爷，王爷必须放她跟我离开，无论如何，王爷必须尊重她！”</p>

“这是我助王爷的唯一条件！”</p>

吴庸句句坦荡，带着破釜沉舟之势。</p>

赵子御慢慢收敛了颓废，他抬头看向吴庸，沉声道："本王答应你！"</p>

答应会真心待庄绾，但是，不能放庄绾离开，纵然她无法原谅，她也只能是他的......</p>

这件事谈完了，接下来就是正事了。</p>

赵子御把人请进了书房，让人奉了茶，亲自给吴庸斟上。</p>

吴庸道：“王爷如今的困局有三，其一，米价不降，温饱难为，饥荒持续，难民成聚”</p>

"要解这个局，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北燕"</p>

他转头看向赵子御，意有所指，赵子御略一沉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p>

开战！</p>

大周的开国皇帝乃武将出身，亲历过战争的残酷，知道边境百姓的苦楚，遂留给后代子孙两条铁律。</p>

第一，凡战争期间，须平籴赈济，即战乱时以低价售粮给边境百姓，严禁粮价上涨，防止百姓缺粮乏食。</p>

第二，凡战争期间，须蠲免赈灾，即战乱时若连累边境的百姓，朝廷必须拿出措施赈灾安民，若有必要，须免除边境百姓的税赋徭役。</p>

这确实是个办法，吴庸没提出前他就想过，但是，这办法的前提是要跟北燕开战，打起来不难，难的是打起来之后。</p>

“先生，本王知你厉害，但打仗最重要的是粮草和兵马，这两个，本王都没有”</p>

赵子御沉稳的眉宇间染上几分不甘和沉重。</p>

“不止没有粮草和兵马，本王身边更无可重用之人，所以这仗......不能打！”</p>

吴庸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p>

“先太子离开之前，以’不尊军令’的名义惩治了一些人，又以’曾有军功’免他们一死，只是驱赶回老家”</p>

“其实，他们并未犯错，先太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知道他走后，宁远侯一定会对他的人出手”</p>

“所以，他提前赶走他们，是为保全他们，也是......给你留下的人”</p>

赵子御颤着手接过信，打开，是一份名单，约莫几十个人。</p>

看到先太子的字迹时，他已经红了眼，又听吴庸最后一句话，更是百爪挠心，痛苦不堪。</p>

皇兄，若是你知道，因为我的自私，害的丞相府满门抄斩，害死了你最心爱的姑娘庄媛，你可会后悔如此费心的为我铺路？</p>

对不起......</p>

吴庸的视线在信上停留了少许，眉眼深处残留着浅浅的遗憾和惋惜。</p>

“这些人，手里都有先太子的密令，只等着王爷派人去寻他们，他们都是上阵杀敌的好将，有了能打仗的人，再来说粮草和兵马”</p>

吴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忽而道：“王爷觉得，高卓如何”</p>

高卓？</p>

宁远侯高宏泰的长子，太后的亲侄子，如今手握三军的大将军。</p>

赵子御不明他为何提及，却还是道：“高卓此人，贪生怕死，却又好大喜功，不可成大事”</p>

虽是大将军，但徒有虚名，不过是占了家世的便宜，赵子勋登基后才给他封的大将军。</p>

吴庸看向他，语带深意，“大周与北燕开战，若是高卓来做这个统帅，粮草和兵马都不是问题”</p>

赵子御惊愕，“高卓是赵子勋的人，把高卓找来，岂不是找了头狼过来？”</p>

吴庸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王爷刚才提到，身边没有可重用之人，这‘重用’二字，实则包含三层意思”</p>

“所谓‘重’，重而不用，比如高卓，王爷可以给他很高的地位，甚至抛开屈辱，以他为尊，因为高卓来了，兵马有了，粮草有了”</p>

“自然，王爷重视他，却不要用他，不要给他实权，这点王爷倒是不用担心，高卓贪生怕死，战场上的事他也不懂，他要的只是军功，王爷给他便是”</p>

赵子御沉吟道：“先生的意思是，重而不用，是重视而不用，只要手段到位，高卓的作用，就是本王的钱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