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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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磐绷着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周身都动弹不得。</p>

动弹不得，却又坐卧不安，如芒在背。</p>

因而磨磨蹭蹭，带水拖泥，只想着他能大发善心，或不胜其烦，就立刻将她撵出去才好。</p>

外头叩门板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却又换作了有些急促的踱步声，她的同门大抵已经得手了，便是在这间二楼的小阁里，也能依稀听见姑娘们辗转承欢，男人们打情骂俏。</p>

她们都将通过考验，唯有阿磐不能。</p>

识毒，用药，献舞，礼乐诗书，为不辜负主人，阿磐什么都想做好。</p>

抗住了无休止的熬鹰，也受住了陆商的苛待、折辱、告黑状，偏偏考验的时候不争气，竟折在了主人的榻上。</p>

那人默着，不知在这静默的时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怒其不争，还是在想到底该不该似陆商说的，通不过考验，就不会叫她活着离开千机门呢？</p>

心里这样想着，当真是难过啊。</p>

千头万绪，心乱如麻，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着，一双手在袍袖里不安地攥着，绞着。眼泪就在眼里，哭声也就在喉间，她知道自己不会继续下去，也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神色，只有委宛低语，“主人......求你......”</p>

忽而颈间一紧，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另一只受了魏国督军一剑的掌心扣住了她的后颈，其上仍旧粗砺不平的伤疤咯得她刹地一凛，还不等抬头去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已垂头俯身猛地吻了下来。</p>

看似那么温润的人，他的吻竟有十足的掠夺。</p>

阿磐几乎喘不过气，憋得脸色通红，适才就凝在眸间的泪霍地滚了下来。</p>

愕的人也不止阿磐自己，门外守着的人比她还要惊骇，手中的佩剑霍地撞上了木纱门，阿磐几乎听见了那一声极力压着的“主人”二字。</p>

这一声极低，但到底使那人松开了手。</p>

阿磐大口喘着，愕然去望身前的人，见那人瞳孔漆黑，眉梢眼角都蒙了一层淡淡的阴翳，但面色仍旧苍白，并不带半分情欲之色。</p>

一个惯是冷静自持的人，连这个吻也不过只是个冰冷的考验。</p>

适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不过是他寻常在教她礼乐诗书，他的话声仍旧平和温软，举止也仍旧谦和有度，他说，“传闻魏王父阴骘狠厉，床帏之内尤为暴虐，王父若是这般，你又该如何？”</p>

也不知怎么，竟让阿磐想起了魏国那位贵人。</p>

她在贵人帐中三日，贵人床帏卧榻之间，亦是粗暴凶蛮，天亮方休，没有一点儿的温柔。</p>

不，贵人也给过她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p>

旁的不说，至少那个吻是温柔的。</p>

可若魏王父是那样的人，主人也依然忍心将她送去王父的卧榻吗？</p>

正因了他什么都知道，因而听起来便愈觉得残忍。</p>

仔细想想从国破那日开始，这条命也早就由不得她了。</p>

眼泪断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可那人说，“擦掉你的眼泪。”</p>

阿磐忙抬袖去抹，可越抹越多，眼泪越似决了堤的洪流，怎么都抹不干净了。</p>

那人眉心微蹙，但声音仍是平和的，问她，“到了王父榻上，也这么哭么？”</p>

还问，“‘沈审紧密’四字，你做到了几个？”</p>

沉稳谨慎，细心周密，是一个合格的细作该有的，可她眼下一个也没有做到，甚至辙乱旗靡，方寸大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