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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言碎语，不足……”</p>
“可这回的闲言碎语，的确不假。”她打断，而后便得到一阵沉默。</p>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羞耻的意味，她不耻于这段情，只是碍于身份，还有后顾之忧。</p>
谢清源实在没想到面前的人这样直接承认了那些不堪的猜测。</p>
“你实在不愿说，便由我来说，”她眼睛一直垂着，不去看谢清源的动作，“当初你本是想将挪用钱财之事上报，乔赟之父已死，言渚拦下你，缘由就是便是克扣赈灾银钱一事涉及淑妃母家，他顾念旧情。而如今要你提，借此事是要让赵家抉择，保赵垣，还是他。”</p>
当初言渚对淑妃，还念及恩情，倒是有可能因此去按下那事。淑妃既然想推他争位，他不愿，他便选了一条和赵家离心的路。</p>
“赵家保赵垣，那言渚贪墨之罪已成，还污蔑陷害臣子，失德之人也不会再受陛下宠信，没有争位可能。若是保他，赵家也有诸多不甘，说不定自己就先闹开了，从此与他也绝不会勠力同心。”陆思音接着说道，当她一点点捡起那些碎片的时候，才觉得这人的心思也没有那么难看破。</p>
只是难有人料到，他为了不当那枚棋子，能不惜以身涉险。</p>
良久之后，谢清源才叹了口气摇着头，而后缓缓道：“当年，赈灾银款贪污之事可以查，可等到查清，灾民早就饿死了，所以挪用是无奈之举。侯爷猜的没错，那时候殿下发现时我们已做下错事，而他的确是因为赵家才想着放过此事，可也不止如此。”</p>
他是严肃惯了的人，跟她一道端坐在案前，想着言渚想瞒下的一切，也被这人看得透彻，不是慧极，便是太了解的缘故。</p>
“四年前，南地漕运贪污一事惹怒陛下，那段时日里，但凡涉及银钱挪用贪墨的人皆祸及家人。乔刺史害怕连累家人，早在起初做下这事的时候就将妻儿送进了山林中，去世时才托付给端王。我倒是五服之内无亲，可若是当初就认罪，乔家上下便会受此连累。”</p>
他还记得，当时乔赟才十三四岁，言渚带着人在山里找了两天两夜，才终于找到了乔赟和他母亲，而后将人从山上带了下来好好安顿，又一直将乔赟带在身边。</p>
言渚说，这件事不必再提，若是再有提起之日，所有的罪责推给他就是，一切就说是他迫使底下的人做下的。</p>
“这世上也不会有人诛我的九族。”</p>
当初他就是这样一句话堵了他的口。</p>
谢清源看着他疲累了两日，身上全是山林里沾染的灰尘，他擦拭了手低着头仍旧是一副漠然样子。</p>
“所以肃远侯若是与端王还有几分情意，就一定保护好乔赟。若是赵家的人找到了乔赟必定会推他出去顶他父亲的罪，这样一来，乔赟不保，端王的盘算也就落了空。”陆思音闭着眼弯起一边的嘴角：“从前听闻谢大人如何刚直，我也想不通为何他提拔过你，便能让你鼎力相助。”</p>
“起初臣的确不喜欢端王，天潢贵胄，五谷不分，黍稻不辨，与那些声称来蜀地平乱，实际上不过再欺凌盘剥一次百姓的人也没什么分别。”谢清源说起这些也没什么顾忌。</p>
但从那件事开始，他的确是明白眼前的人与以往的人并不一样。</p>
言渚不介意他出言冒犯，也不在乎他出身低微，愣是把他带到了军中，一路提拔。</p>
“我唯有一问，若是赵家的人，保了赵垣，他要如何脱身？”那禅房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偶有几声鸟鸣，却也能让她心惊一番。</p>
谢清源摇了摇头：“端王并未告诉我他有什么良策，不过在下替他想了法子，定保他无恙。”“当日赈灾也好，收缴也罢，一应账目都是我过手的，我就是人证，岐阳当年银钱款项账目，都还在我处。”</p>
人证物证，大概是不会让赵垣轻易躲得过去。</p>
现下他只是被言渚裹挟逼迫的角色，若是出来作证，就坐实了同谋，那起初谢清源提起此事的目的就显得更居心叵测，引人怀疑。</p>
在皇帝那儿也好，在赵家那儿也罢，都只会落得个凄惨下场，无疑是在断自己的生路。</p>
在走出禅房的时候，陆思音对他说，那样的后路不必再提。</p>
“他大概也不想拖你下水。”</p>
这寺庙清净，眼前的肃远侯也显得沉静。</p>
他看了看天色渐晚，目光落在那个坐在马车前，耷拉着一条腿摇晃着的姑娘身上，四目相对时，他喉结微动将眼里的些微柔和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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