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番四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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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火光照亮了京城半边天，城中百姓哭嚎奔逃，城外流寇们举着火把举着刀枪往城中冲来。</p>

本来也是普通百姓的流寇们，此时一个个面露狞笑，冲进一座座府邸。</p>

路上有背着包袱跑的百姓，被流寇抢下包袱，还有年轻姑娘，被红着眼的人拉入黑暗的巷道。</p>

流寇的狂欢，还有混混们浑水摸鱼，京城的守军已经四散溃逃，往日的衙役们也不见踪影。</p>

顾如画来不及带什么细软，听着外面的喧闹声，赶紧往瑾华院跑去。</p>

姚氏正拉着贺嬷嬷，一脸慌张，看到顾如画进来，叫了声“画儿”，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画儿，别怕，别怕。”她一边搂着顾如画一边轻声安慰，可自己声音里都带着颤抖。</p>

顾如画深吸了口气，“母亲，父亲呢？”</p>

“你父亲——他说先去你祖母那儿看看，很快就会回来的。”姚氏没说，管家一来禀告城中混乱，钱氏就派红杏过来，顾显丢下一句“我去母亲那儿”，也没说该怎么做，就跑出去了。</p>

“外祖母那边有消息吗？能不能派人去外祖母那儿看看？”顾如画没有指望顾显，大房只有自己和母亲，这种时候，看这样子，父亲分明是顾着二房他们去了。若是外祖母那边能派人来接，自己和母亲不如去安国公府避避。</p>

她正问着，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婆子，看到贺嬷嬷，慌张地说道，“贺嬷嬷，您儿子姚忠在府外求见……”</p>

“快，快让他进来！”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姚忠是贺嬷嬷的儿子，也是姚氏的陪房，姚氏赶紧让人进来。</p>

姚忠一冲进院子里，跪地大哭，“夫人，国公爷……国公爷他……遇难了！”</p>

“什么？大哥怎么会……”</p>

“外祖母和大舅母呢？还有二舅舅他们呢？”顾如画打断了姚氏的话，姚忠肯定是打听确实了才会说这话，这时不是问大舅舅为何会死的时候，还得先顾着活人。</p>

“都没了……小的发现城中乱了，想去国公府探问一下，结果……小的跑到国公府那条街，发现全是火光，流寇将御街附近的府邸都烧了，小的去府外看了，人家都说国公爷率人去救驾，府中没留什么人，只怕……只怕都凶多吉少！”</p>

姚氏听到这话，叫了声“母亲”，整个人软了下去。</p>

顾如画皱紧眉头，“城里都乱了？”</p>

“流寇到处烧杀，小的趁乱跑过来的，胡同外隔壁明国公府的人正在大街上阻止流寇，咱们这儿离御街不远，只怕很快就会冲到这儿来了。”</p>

原来胡同里现在还安静，是因为有隔壁明国公府的人在抵挡流寇。</p>

但是一个府里才多少护卫？</p>

顾如画看姚氏被贺嬷嬷掐人中掐醒了，大声道，“母亲，快点，我们得走！”</p>

这种时候，待在城里就是等死，他们得快点跑出城去。</p>

“姚忠，快点，叫上人手。我们快点套上马车走。”</p>

“我去跟你父亲说……”</p>

“父亲要是管我们，这时候就会走开？”顾如画厉声喝止姚氏，“小蛮，你去马棚那儿让人套马车，要大的，谁要是阻拦，直接打，打死不论。”</p>

“是！”小蛮紧了紧袖子，答应一声就往马棚那儿跑去。</p>

“姚忠，你带人来了吗？”</p>

“小的带了几个伙计。”</p>

“让他们都跟小蛮一起去，一定要拉一辆马车来。”顾如画拉着姚氏起身，“贺嬷嬷，你去收拾一下，衣服细软都不要了，带点银票带点金银。母亲，你去换身衣裳，穿嬷嬷的衣裳。”</p>

姚氏一身绫罗，太过显眼。</p>

“你们各自都去收拾，要走的都快。”顾如画又冲瑾华院中其他的丫鬟婆子们吩咐了一声。</p>

瑾华院中的人听到顾如画的话，也都忙乱起来。</p>

顾如画拉了小柔回到自己院子里，脱下自己的衣裳，换上一身便于跑动的骑装，外面罩了小柔的一件褙子权当遮掩。</p>

她手头没什么银子，只能从首饰盒里看着值点钱的首饰包了几件，又拿了碎银出来，“小柔，你身上放点，给小蛮也放点。”她自己也拿了约莫十来两塞到自己的腰带里。</p>

小柔听到她的吩咐，将剩余的碎银一分为二，也学着顾如画将银子藏到腰带里，又紧了紧腰带。</p>

两人赶到瑾华院时，贺嬷嬷帮姚氏换了衣裳，姚氏脸色苍白，满脸泪痕，显然是又哭了一场。</p>

顾如画没有多说，拉了姚氏就往马棚那边跑去，“大姐和姐夫应该在城外，咱们出城之后，若是城外人少，就去侯府的庄子找大姐。”</p>

她口中安排着，脚下不停，很快就到了马棚，却看到小蛮和姚忠带着几个伙计，正和伯府的护卫对峙。</p>

顾显指着小蛮，满脸愤怒，“反了天了，一个奴婢竟敢不听本伯爷的话……”</p>

“父亲这是收拾好了，打算逃出城去？”顾如画在身后大声喊了一声，“怎么没通知我和母亲一声？”</p>

顾显回头，看到姚氏和顾如画，脸色微微扭曲，“正打算让人去叫你们……”</p>

“画儿，不是婶娘说你，你的丫鬟也太霸道了，一家人，她怎么敢不听伯爷的命令，就让人私自套马车？”</p>

“父亲，姚忠说，外面安国公府的侍卫和家丁正在抵挡流寇，咱们再不走，被堵了胡同口，只怕就逃不掉了。”她口中说着，脚下不停，拉了姚氏先将她推上马车，“姚忠，快点，准备走。”</p>

“长辈还未上马车，你这是打算忤逆？”顾老夫人气得怒斥。</p>

顾显听进了顾如画刚才的话，要是流寇堵了胡同口，那他们真的跑不掉了，“母亲，先上马车吧，快点，都快上马车。”</p>

伯府里一共三辆马车，顾如画坐的这辆马车最结实，顾老太太和钱氏自然不肯坐其他的，她和钱氏也坐了上来。</p>

李嬷嬷和红杏也跟着挤上来，马车里一时间拥挤起来。</p>

姚氏看到顾老夫人，叫了声“母亲”，顾显上了马车，“你还不给母亲让点地方？”</p>

姚氏应了一声，往外面靠了靠，顾如画不想动，可姚氏竟然打算坐外面去，她只能给姚氏腾点地方。</p>

“老爷，我们得快点出城去，要不是玥儿让人送信，咱们都不知道城中这样危险了呢。”</p>

顾显听钱氏提起顾如玥，嗯了一声，“还是玥儿懂事。”</p>

顾如玥进了晋王府，还知道派人回娘家送信，果然是明事理孝顺的好孩子。</p>

顾如画没听她们说话，探头看外面，顾铭和顾钦带着他们的妻儿坐了第二辆马车，剩下一辆，顾老太太和钱氏带着的丫鬟正往上坐，“小柔，小蛮，你们带着贺嬷嬷坐那辆马车去。”</p>

小蛮应了一声，扶着贺嬷嬷就往那边马车过去。</p>

这辆马车里主要是顾铭和顾钦的妾室丫鬟，她们看小蛮这动作，正想说话，大管家冲进来，“伯爷，伯爷，安国公府的人坐了马车走了。”</p>

“快，快走！”顾显一听，顿脚催促。</p>

小蛮力气大，将贺嬷嬷和小柔往马车里一推，自己跟着一跳，直接占了半边马车的位置。</p>

李嬷嬷、红杏等人也来不及上眼药了，马车很快就往府外跑去。</p>

一出胡同，顾老夫人和钱氏往外看了一眼，一个直接软倒在顾显身上，一个则是拍着自己胸口。</p>

安国公府的马车有府中侍卫护卫，一路往外，有流寇想上车来抢，直接被砍死。</p>

怀恩伯府的护卫这时也都提刀守着，姚忠带了几个伙计跟在姚氏缩在的这辆马车边上。</p>

越靠近城门口，路越挤，城外的流寇往城内冲，城内的百姓想往外逃，城门口挤成了一团。</p>

“将人拉开，打开！”顾显急得冲马车外大喊。</p>

顾如画从车窗往外看，发现前面安国公府的马车已经逐渐远了，也有些着急。</p>

幸好，不知哪里冲出来一队守军，冲开了城门口胶着的态势，怀恩伯府的马车趁机跑出城去。</p>

姚氏回头看着城门，刚才紧张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想到陷在城里的安国公府的众人，不由泪流满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