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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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烟柳阁“打工”的第三天。</p>

清早, 天色蒙亮，沈呦呦便睁开了眼，从榻上爬起来。</p>

由于心中忐忑, 她这些天夜里都是浅眠, 稍有动静便会惊醒。</p>

入眠晚，醒得早，睡眠质量又不好。</p>

不过三两日, 她便多了两个大黑眼圈, 精神更是萎靡不已。</p>

好在鬼嬷嬷倒是没有再为难她们，说是做清扫活计，便真的只是清扫。</p>

只是, 沈呦呦心底还是颇为不解——</p>

鬼嬷嬷既然都答应要放她们离开，又何必非要让她们留在这再做七天的杂扫呢？</p>

难不成这烟柳阁就这么缺人手？</p>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p>

那，便只能是另有阴谋。</p>

沈呦呦心中颇为不安, 可却有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便只能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并愈发努力地试图破开那铃铛的封印。</p>

可惜却一直效果甚微。</p>

于是, 在做杂扫的时候, 她有意分神观察周遭环境，默默记在心间，为之后可能会面临的状况做准备。</p>

而那负责看管她们的温姬, 待她的态度还算不错, 她便在闲暇功夫, 旁敲侧击地想从她口中探得些消息。</p>

可惜温姬警惕心颇重，普通闲聊还好，一旦到事关紧要的，便瞬刻闭口不言。</p>

沈呦呦颇为无奈, 但也无计可施。</p>

而这几日里，她和岑嘉宁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p>

沈呦呦负责扫的是后院，岑嘉宁却在前厅，两相之间隔得很开，她们之间很难见到面。</p>

唯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在那温姬的监视下进行的。</p>

但值得庆幸的是，岑嘉宁的情绪倒比她想象的稳定许多，面对繁重的杂扫任务，却没有再闹大小姐脾气，只是会和她小小抱怨几句。</p>

这让沈呦呦颇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她再惹出更多风波。</p>

可她却没有想到，岑嘉宁这一时的安静，竟是在酝酿一手大招。</p>

……</p>

这日午间，沈呦呦照例完成了清扫的任务后，便回了屋子休息。</p>

可刚刚在板凳上坐定，便听见了一阵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p>

她蹙着眉，想了想，拿起根木棍，小心地将门掀开了一条缝。</p>

谁知打开门，所见的竟是岑嘉宁慌忙的面容。</p>

她们彼此所住的地方所隔颇远，沈呦呦没想到她会突然找上来，愣了一瞬：“你……”</p>

而岑嘉宁却害怕地回头看了眼身后，急切地想要挤进屋子：</p>

“快！快让我进来……”</p>

见她如此慌乱的形态，沈呦呦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待她进门后，便赶忙重新关上了门。</p>

确认门关紧后，沈呦呦才回过头询问：“你这是……怎么了？”</p>

岑嘉宁仍在喘着粗气，神态甚是狼狈，可所说的话却令沈呦呦一惊：</p>

“我……我破开那封印了，灵力也恢复了……”</p>

沈呦呦吃惊地看过去，却见她手腕上的铃铛串果然不见了。</p>

而岑嘉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p>

“可方才出来找你的时候，我路上遇见了温姬……我太紧张了，就趁她没防备，把她打晕了。”</p>

“应该不要多久，就会被人发现了……”</p>

说着，岑嘉宁紧张地扯着沈呦呦衣袖 ，激动地道，</p>

“呦呦，我们逃吧，我这几日在前厅，已经记了出口，我们逃出这地方吧！”</p>

“那些人都是骗子，说什么七日后放我们走，我……才不敢相信她们。”</p>

“所以……”</p>

岑嘉宁用力摇晃沈呦呦手臂，“我们趁现在就逃跑吧！”</p>

虽然岑嘉宁破除封印、恢复灵力的事让沈呦呦颇为震惊，可她接下来的提议却让她有些无奈。</p>

逃跑……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p>

先不说这暗处还有多少人盯着她们，单是那些个出口又有多少人守着、是通往哪里，她们就全然不知。</p>

她们此时毫无准备，对地形也不够了解，若是真的逃跑了——</p>

十有八九会失败。</p>

若是再被捉回来，那时要面对的局面，便会要比现在艰难得多。</p>

沈呦呦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该这么冲动的……”</p>

“就算要逃跑，我们也该考虑得更周全些再行动。”</p>

她转头看向窗外明媚亮堂的天色，觉得更头疼了。</p>

这大白天的，什么遮蔽都没有……哪里跑得掉。</p>

这位大小姐一看就是经验太少，稍微有了些想法，便赋予行动，根本不考虑后果。</p>

俗称傻白甜。</p>

可看着岑嘉宁慌乱无措的神情，沈呦呦又有些心软。</p>

她没有自己一个人逃跑，还想着带上她一起，已经是难得的心意了。</p>

于是，沈呦呦没有责怪她的莽撞，而是缓声安慰她：</p>

“先不要着急，我们再商议商议……”</p>

她还是不想现在就逃跑，太过仓促，成功的概率也极低。</p>

看出她的不愿，岑嘉宁急急补充道，</p>

“我可以帮你也破除那封印的，到时候你恢复灵力了，肯定能带我一起逃出去的。”</p>

沈呦呦有些无奈：“不只是封印的事……”</p>

“这地方的人手段颇为诡异，就算我恢复了修为，也未必能保证带你在这光天化日下安全逃出去……”</p>

而岑嘉宁却开始啜泣：</p>

“可我已经把那温姬打了，若是不现在赶紧逃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说不定……”</p>

“她们还会逼着我做那种脏污事情……”</p>

岑嘉宁哭得眼圈红红的，她并不常露出这种神态，由是此时看起来颇为可怜。</p>

“呦呦，你陪我一起逃，好不好？我不敢一个人……”</p>

见此，沈呦呦有些触动，却还是犹豫：“可是……”</p>

而岑嘉宁却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用恳求的语气道：</p>

“别可是了，要来不及了……”</p>

“那些人马上就会找过来的，我现在就替你解开封印。”</p>

见她如此张惶，沈呦呦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伸出手的同时，下意识问了句：</p>

“你是用什么法子解开那封印的？“</p>

闻言，岑嘉宁神情僵了一下，垂眸掩去不太自然的眼神，含糊地道：</p>

“就是我大伯留给我的护身法宝……”</p>

若是岑掌门的手段，倒也合理，沈呦呦也没有多疑，</p>

“那便快些吧……”</p>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逃跑，沈呦呦定了定神，颇有条理地分析道，</p>

“我这几日也有偷偷探看，据我观察，几个方向上，南边来往的人最少，所以，我们一会就往南边出口逃……”</p>

她话音未落，突觉手腕一阵刺痛，令她眉头一下皱起，</p>

“这是在解除那封印吗……”</p>

沈呦呦蹙眉低头，想要察看情况，却恰好与岑嘉宁颇为愧疚的眼神对上。</p>

与此同时，一种难言的酥麻感，也从手腕一路蔓延而上，令她眼前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p>

至此，沈呦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感情岑嘉宁来着一趟，根本就不是为了还和她一起逃跑，而是专程来卖队友的。</p>

傻白甜竟是她自己。</p>

一片模糊中，沈呦呦看见岑嘉宁红着眼圈，像是不忍直视一般，偏过了头。</p>

而沈呦呦手撑着桌面，勉强才能立住身子，而不至于跌倒。</p>

一时间，她心头涌上多般情绪——无措，担忧，后悔……竟还有些说不出的难过。</p>

为她的背叛难过，也为自己付出的信任难过。</p>

她一直以为岑嘉宁虽然说话毒了点、做事没脑子了些，却心是不坏的。</p>

可眼前事实却告诉她，她是错的。</p>

在一片昏沉中，沈呦呦咬着牙，强撑着问出了最俗气的问题：“为什么？”</p>

她以为，至少她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队友的……</p>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存在吧，即便是被伤害了，也还是想要知道原因。</p>

她听见岑嘉宁低低的啜泣声：</p>

“对不起……可我实在是不想留在这地方……她们说，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走……”</p>

“但你放心，她们答应过我，你不会死的……”</p>

”反正，你不是也觉得那些女修声色犬马的日子很不错吗，留在这里对你也没什么不好……”</p>

沈呦呦听着她哽咽的辩解，心中却只觉得讽刺。</p>

“所以，你选择帮着她们，出卖了我……”</p>

她声音发颤，“可在同样的情况下，我却从没有想过抛下你，自己离开……”</p>

忍着脑中昏沉的痛意，沈呦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