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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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呦呦蹙着眉, 重复了一遍：“带我去看那个人？”</p>

“不错。”</p>

云逐微笑着点点头，像是已经十拿九稳沈呦呦会归属他这一边，</p>

“不过我法力有限, 只能带沈姑娘看个大概……”</p>

说着，他一挥长袖，带起一片灰白雾霭。</p>

雾气消散后, 逐渐显出一副画面来——</p>

幽深林间，竹制小楼中缓步走出个青衣女子, 面容清雅, 身姿婀娜, 乌发上簪着一朵雪白的玉兰花。</p>

女子臂上挎着个竹篮，小步踏下台阶，步履轻移至了院落一角。</p>

那里圈养着几只模样各异的妖兽幼崽, 另一边的柔软稻草上, 还有着数枚妖兽蛋。</p>

女子揭开竹篮，从里面不知抓了把什么, 投向了那些妖兽妖崽。</p>

而那些东西一抛出，原本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幼崽们，瞬刻精神起来, 争先要去抢食那东西。</p>

女子温柔一笑，然后蹲下身子, 给围栏边的食盆里填满了食物后, 又稍微挽起袖子, 似是想要打些水，将那半空的水缸填满。</p>

“阿娘！”</p>

稚嫩的呼唤声自后方响起。</p>

一个约莫九、十岁男童自竹楼中飞奔而出，便要抢过女子手上的水桶：“我来我来，您歇着。”</p>

女子柔柔一笑, 摇摇头道：“不用，说好了，你照看着弟弟妹妹们就好，就已经能帮阿娘省心了……”</p>

男童眼露孺慕之情：“可我想为阿娘多做些事。”</p>

他语调抒情，“阿娘心肠好，收养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不说，还饲养了这么多先天不足的妖兽……</p>

说着，他笃定地道，“这世上，不会有比您更好的人了……”</p>

……</p>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重新恢复成了一片白芒。</p>

云逐看着陷入沉思的沈呦呦，眼露满意，温声道：“沈姑娘在想什么？”</p>

沈呦呦：“他胡说。”</p>

云逐：？</p>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p>

沈呦呦神情愤愤：这世上当然有比他阿娘更好的人，只是他没见识罢了！”</p>

云逐：？？？</p>

不是，你看了这半天，就想到这个？</p>

见云逐错愕，沈呦呦以为他是质疑，于是很认真地道：“我就知道一个比他阿娘还要好很多的人。”</p>

“那个人遇到快要死掉、别人都不要的妖兽蛋，会捡回去好生看待，对刚孵出来的、没有什么用的幼崽，也会悉心爱护。”</p>

沈呦呦掰着手指，一条条计算，“他会给它做舒服的小窝，让它和自己住在一起，会带它四处溜达，省吃俭用也要给它买很多很好的东西，还会喂养它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灵米……”</p>

沈呦呦一回想起和小仙君相处的那些日子，便刹止不住，心绪酸涩——</p>

离开这么久，她很想他。</p>

回望到来异世的这些时日，也只有待在他身边那一段日子最是安谧。</p>

想着想着，沈呦呦眼眶有些湿润，她坚定道：“他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p>

？？？</p>

见她如此动情的模样，云逐懵了。</p>

“沈姑娘，你好像弄错了。”</p>

云逐笑容僵硬，“我将此段画面展示于你，是想要让你知道，那个将要被魔君所杀的可怜人是什么模样……”</p>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语，“而不是要你去比较，谁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p>

这番咬牙切齿的话语，总算是将沈呦呦从回忆里拉回了一点。</p>

她恍过神来：“是哦，所以你说的那可怜人，是那女子，还是那男童。”</p>

云逐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只傻子妖兽，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迟钝。</p>

他又是气急，又是无奈：“自然指的是那个女子。”</p>

他担心沈呦呦再说出什么他无法承受的话，紧接着道，“正如你所看见的，那女子是个好心肠的人，数年前曾遭魔君迫害，无奈下才隐姓埋名，躲到了妖界的旮旯角落，方得苟存。”</p>

“可她纵然自己境遇不好，却还善心地收养了不少被抛弃的婴孩，孵养了一些先天不足的妖兽蛋……”</p>

云逐看着沈呦呦的眼睛，“如此这般，难道还不算是个好人吗？”</p>

沈呦呦眸光微闪，像是仍在顾虑：“可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就是真的呢？”</p>

云逐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把面前这傻子掐死的冲动：“据我所知，沈姑娘是玄天宗的弟子吧。”</p>

见沈呦呦点头，云逐继续道，“沈姑娘大概不知晓，那位女子，正是你们岑掌门曾经的亲传弟子……”</p>

……</p>

思绪猛地一震，沈呦呦再次睁眼，便又回到了帐篷中。</p>

她仍是以微蜷的姿势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像是从未离开过。</p>

可她感受着手心硬物，却知方才所经一切并非虚幻。</p>

那是一柄短刀，比她掌心还要小，刀口极钝，肆意摩挲也不会划出任何伤痕。</p>

她回忆起与云逐的对话：</p>

“可你既然知晓这么多与魔君相关的讯息，便该知晓，魔君乃是不死不伤之身。”</p>

她问云逐：“你觉得，以我的本事，会能伤到他分毫？”</p>

云逐却笑得风姿绰约：“我既找上沈姑娘，自然是带着办法来的。”</p>

他凭空化出把古怪短刀：“此乃破魂刀，是我族上古灵器，即便是真仙临世，被这破魂刀所伤，也要遭获重创。”</p>

“只是，此刀用法颇为苛难，也只有沈姑娘这样魔君的身边人，才能有施用的机会。”</p>

云逐将这刀递给她：“若魔君受创，魔域自然就不能再兴风作浪，到时候，在我们的护佑下，不但沈姑娘可以重获自由，那位无辜的夜仙子也能保住性命……”</p>

他的语气是十足的蛊惑：“此乃三全之事，不是吗？”</p>

而她当时是怎么答的来着？</p>

她接过那短刀，状似很严肃地道：“我会努力。”</p>

可实际上呢，她看着云逐那踌躇满志、仿若即刻就要将魔域踩在脚下的神情，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大傻逼！</p>

他这一通话说的倒是好听，可实际看下来，都是些空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