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什么是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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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妇人被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给震住了，脸色复杂变幻，也回不上话来。</p>

夏氏喘了两口气，道：“我告诉你们，若不是因为不忍丢下我女儿一个，我本该是进了阎王殿的人。反正这条命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你当我怕你们？以后我再听见半句，我就去报官，诽谤者每人杖三十，一次打不死你们我就报官第二次，两次打不死就报第三次，直到你们要么闭嘴要么被打死为止！”</p>

最后那两个妇人悻悻离开了，大约是从来没见过性情温和的夏氏这般疯狂，心里还有些忌惮。</p>

夏氏啪地关上了院门，感到精疲力尽。</p>

她回过身来时，看见孟娬正看着她，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先哭了出来。</p>

连天的隐忍、痛苦，还有封闭压抑，在她冲那两个妇人吼完以后，全都在这一刻寻到了一个突破口，开始崩溃。</p>

孟娬走过来抱着她。</p>

夏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孟娬，在她肩膀上哭成了泪人儿。</p>

夏氏边哭边问：“阿娬，娘脏吗？”</p>

孟娬含泪笑了笑，道：“什么是脏？倘若衣服脏了可以洗干净，身体脏了也可以洗干净，可人心脏了不好洗。娘从来不脏，娘的心比谁都干净。”</p>

夏氏在她怀里失声痛哭。</p>

孟娬定定又道：“受害者没有错，应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恶人，是那些加害者。人只要怯懦地活着，就永远有人站出来理直气壮地指责你、议论你，他们不会管你是不是伤痕累累，他们只知道这些锋利的话说出来很痛快。可人活着不是为了这些人，人活着是为了问心无悔，从不后悔来这世上走一回。”</p>

孟娬轻轻顺着夏氏的后背，温柔道：“娘仅仅是因为舍不下我就能如此顽强，那为什么不能为了以后的自己，更加勇敢一点呢？”</p>

夏氏泣不成声道：“我后悔……后悔自己懦弱，后悔自己无力反抗，却因为担心别人的眼光而甚至不敢喊不敢叫！阿娬，我厌恶我自己……”</p>

孟娬轻轻道：“但是娘今天做得极好啊。”</p>

人是会变的。那些根深蒂固的用来束缚自己、助长他人的思想，也是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剥除的。</p>

孟娬知道，夏氏一直谨守礼仪仁孝、女戒女德，这无可厚非，但从今往后，她愿她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了。</p>

她为这样的夏氏而感到高兴。</p>

最后，夏氏在她怀里哭着哭着没声儿了，孟娬一看，竟是她哭晕过去了。</p>

孟娬忙把夏氏抱进屋里。这些时日夏氏都不准孟娬接触她，眼下得以摸了摸她的脉象，却是十分虚弱。</p>

孟娬擦干了夏氏眼角的泪痕，出来给她煎药。</p>

她看着殷珩默默去点煎药的炉子，心想，大约这就是他所说的契机吧。</p>

连日来紧绷着的心，也稍稍得到了一丝喘息。</p>

夏氏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好多天。</p>

她精神不错时，偶尔会听孟娬讲讲城里这些天发生的事。这才知道，原来知府已经被人杀了。</p>

夏氏孱弱地咳了两声，道：“虽然不知道是谁这么为民除害，但他干得好。不然那狗官就要来对付我们阿娬了。”</p>

听到这话时，殷珩正坐在门外的屋檐下，神色淡然地守着药炉上煎着的汤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