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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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几个来回，顾拙言想不察觉都难，不过双手占着，只好在桌下踢踢庄凡心的脚。庄凡心一惊，活像被揪住尾巴的猫狗，着急道：“这双鞋不许踩！”</p>

顾拙言侧身一瞧，是他送的那双，于是变本加厉又去招惹，嘴上说：“没事儿，踩坏了再给你买。”</p>

庄凡心吸一口可乐，把双脚缩在椅子下，抬眼含着不忿瞪过去，顾拙言接住这一眼，目光相对，他挑明了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说？”</p>

他很好奇，因为他判断不出庄凡心想说什么，庄凡心此刻的眼神、表情，透着一股试探的味道，而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试探。</p>

顾拙言觉得，朋友之间没必要那样，除非涉及隐私。</p>

庄凡心擦擦嘴，有点郑重地问：“你的心情变好了吗？”</p>

顾拙言纳闷儿：“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坏啊。”</p>

庄凡心说：“我是指你来榕城这段日子。我知道，你当初来这里是不情愿的，经过这一段时间，想知道你有没有情愿一点？”</p>

这个问题顾士伯没有问，薛曼姿也没有问，顾拙言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仅仅认识一个多月的庄凡心会惦记着问一问他，心情有没有变好一点。</p>

他发自真心地答：“我现在很喜欢这儿。”</p>

庄凡心松一口气：“今天开学了，相当于你暂时在榕城安定下来。”他停顿一下，语气变得相当温柔，“忘记来之前的不愉快吧。”</p>

顾拙言一愣：“不愉快？”</p>

“其实。”庄凡心说，“我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了。”</p>

陡地，顾拙言的脑海一片空白，庄凡心知道原因？知道他激情出柜轰动全校父子反目然后被发配到这个……绿化很牛逼的地方？</p>

庄凡心怎么会知道？！</p>

那天在机场，莫非是连奕铭那三个孙子透露的？</p>

顾拙言惊愕地看着庄凡心，庄凡心平静又温和地看着他。</p>

其实庄凡心一早就看出来，顾拙言不情愿来这里，所以刚来时冷冰冰的。那次在一楠喝东西，顾拙言接电话时提及原来的学校，以及他对父母表现出的态度，更加验证庄凡心的想法。</p>

他基本肯定顾拙言是被父母强制送来榕城，但他当时不明白，什么样的矛盾要跨城市转学这么严重？</p>

除非，在原来的学校已经无法安心学习。</p>

庄凡心甚至假设几点。一，顾拙言遭受校园暴力，但很快否认，他看这人的成绩、外貌，做校园明星还差不多。二，顾拙言犯错被开除，但转学去别的学校就好，不至于去别的城市。三，顾拙言早恋，家长强制分手。</p>

思来想去，庄凡心认为顾拙言是因为恋爱问题被父母送来榕城，和女朋友被迫分手异地，那家庭矛盾也解释得通了。</p>

那天在机场，连奕铭等人对他说了一些话，“女朋友什么的没必要”，并嘱托他和顾拙言好好相处。他当时觉得不对劲，后来才想明白，是因为顾拙言失恋受伤，连奕铭他们让他作为朋友多加安慰。</p>

庄凡心一点点验证自己的猜测，直到今天顾拙言做自我介绍，他终于确定。</p>

擅长抓娃娃是因为给小姑娘抓得多了，想必没少给女朋友抓娃娃。</p>

庄凡心无意揭对方的痛处，只是想安慰：“你没有错，虽然我们这个年纪容易冲动，但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就好。”</p>

顾拙言喉结滚动，看来自己那点事儿庄凡心真的知道了。他当时公开出柜的确有点冲动，却也的确顺应内心的想法，所以一直不曾后悔。</p>

看他不吭声，庄凡心又说：“你爸妈不能接受，对吗？”</p>

“……对。”顾拙言难得有一丢丢发懵。</p>

“其实许多家长都不能接受。”庄凡心像是哄人，“就……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吧。”</p>

这些道理顾拙言都懂，他也不需要什么安慰，此时此刻他更想知道，庄凡心了解他的性取向之后会如何看待他？如果心生抵触的话，他就及时止损不追求了，免得自讨没趣。</p>

顾拙言不喜欢拖泥带水，利落地问：“既然你知道了，那你怎么看我？”</p>

“和之前一样啊。”庄凡心真诚中带着点意外，“你没有问题，也没有错，我送你画的时候说过，希望将来你能牵喜欢的人的手，我的祝福不变。”</p>

顾拙言的心内一片柔软，心中吊起的石头也缓缓降落到安全地带，这是几个月来他听到最动人的一段话。</p>

半晌，他怕自己显得矫情，生硬地说：“赶紧吃，薯条都软了。”</p>

庄凡心吃得慢条斯理，体贴过后有点八卦，他不禁思考顾拙言和女朋友真的分手了吗？还是暗度陈仓般搞异地恋呢？</p>

“那个，”他小声问，“你现在是单身吗？”</p>

顾拙言倏地看来：“我是啊。”</p>

庄凡心想，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祝愿对方早日找到真正喜欢的人吧。</p>

直到骑车回家，顾拙言始终恍恍惚惚，庄凡心抵着他的后背打盹儿，他都觉不出热。到家后，庄凡心下车进门，他连“再见”也忘了说。</p>

顾拙言到家听见狗叫声才清醒些，拎着书包上楼，被顾宝言尾随到卧室。</p>

“哥，姥爷接我放学，我们去逛街了！”</p>

“噢。”</p>

“我们还看电影了，爸爸妈妈总没时间带我看。”</p>

顾拙言往床上一仰，双眼盯着吊灯，脑中全是庄凡心安慰他的模样……这时顾宝言晃他的肩：“哥，姥爷不会抓娃娃，你改天带我去吧？”</p>

顾拙言敷衍地应一声，抓什么娃娃，他有点抓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