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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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顾拙言搭着二郎腿坐在其中，看上去十分显眼。</p>

耳朵趋于麻木，顾拙言抱肘望着顾宝言的傻样，突然面前扑来一人，蹲在他腿边，还扶住他的膝头。看清是庄凡心，他微微惊讶：“你怎么上来了？”</p>

庄凡心有点喘：“找你帮忙……”</p>

顾拙言听罢前因后果，完全不想施以援手。在陌生人面前静止几个钟头，被观察、审视，然后画成画，画得好不好看仍未知，那还不如听他妹拉琴。</p>

安乐死和跳楼，肯定选安乐死啊。</p>

“帮帮忙吧。”庄凡心求道，“中午我请你吃饭。”</p>

顾拙言不为所动：“我请你吃饭，你别求我了。”</p>

庄凡心揉揉那膝盖：“那别的也行，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如此只欠一个人，否则要欠画室好个人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干活儿也可以。”</p>

顾拙言被揉得微微心软，这是继逛超市之后庄凡心第二次对他上手，同时也在撒娇。他确认道：“什么条件都行？”</p>

“……行！”庄凡心一口答应，又怯怯地补一句，“别太为难我。”</p>

顾拙言道：“好，哪天想到再说。”</p>

他答应了，随庄凡心下楼去画室，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窗边，被安排坐在窗前的小沙发上。他头一回出卖自己的身体，问：“用摆姿势么？”</p>

庄凡心说：“不用，放松坐着就行。”他体贴地整理一下靠垫，“等会儿尽量保持面无表情，谢谢啦。”</p>

顾拙言最擅长面无表情，小沙发侧着，他一派休闲地坐在上面，不过对于数道目光有些不习惯，于是偏头望着外面的街景。</p>

所有人找好位置，庄凡心提醒道：“顾拙言，把脸扭回来。”</p>

顾拙言任人摆布，将脸扭正，垂眸盯着木地板的纹路，许是眼眸过于低垂，庄凡心又要求道：“别睡着啦。”</p>

顾拙言稍稍抬眸，不打马虎眼地说，面对顾士伯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听话。干坐着实在难熬，约莫半小时后，他从旁边小桌上抽一本杂志，《服饰与美容》，管他呢，就算现在给他一本佛经消磨，他能比玄奘读得还认真。</p>

庄凡心静心画画，抬头瞄见杂志页上缤纷靓丽的搭配，再瞅一眼顾拙言凝神细看的表情，不禁边画边笑。</p>

最后一款妆容看完，顾拙言又从第一款重看一遍，依然没看出每一款之间有什么区别。他怅然若失地合上杂志，一小时到了，庄凡心说：“休息十分钟吧。”</p>

顾拙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抱肘临窗，睥睨着外面的车流和行人。庄凡心倒杯水端来，立在一旁，阳光逐渐变得强烈，他轻轻拉上了窗帘。</p>

“是不是很难捱？”</p>

“还行，就是无聊。”顾拙言说，“给我找点东西看？”</p>

庄凡心去翻书包，但他没带什么书，只带着两套作业卷，想着抽空再研究一下未解出的题。谁知正合顾拙言的心意，思考题目很消耗工夫。</p>

休息过后，顾拙言坐好继续当模特，手上拿着庄凡心的物理卷子和化学卷子。他那份还没做，于是从第一道开始慢慢地看，过程中从小桌上拾一支铅笔，把庄凡心做错的题目圈起来。</p>

看到空白的压轴题，顾拙言粗略地写下几道关键的式子，两份试卷看完，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钟头，他有点累，靠着椅背微微放空。</p>

他似乎已经习惯这副状态，面对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也不觉得别扭，反而能够平静淡然地回视。但他对别人没有兴趣，只直直地望向庄凡心。</p>

对方穿着斑驳的围裙，和他们第一天见面时一样。</p>

庄凡心在画布上涂抹一笔，抬头对上顾拙言看他的眼神，于是轻轻一笑，敛目画上片刻，再抬头时，发觉顾拙言依旧望向这边。</p>

几个来回后，他确定顾拙言在盯着他看。</p>

庄凡心捏紧笔杆，接下来的笔画却有些失了力道，他停下，犹犹豫豫地回望过去。薄纱窗帘遮蔽不住正午的阳光，朦胧的浅金色透下来，笼罩在顾拙言的双肩。</p>

顾拙言放松地倚着一边扶手，手上握着试卷，一双长腿许是屈得酸麻，朝前伸出一截。他的嘴角没有扬起丝毫，但望着庄凡心的眼睛中藏着几分笑意。</p>

到休息时间了，大家伸伸懒腰，商量着中午吃点什么，庄凡心仍端着调色盘，等其他人陆续离开，房间只剩他和顾拙言两个。</p>

庄凡心仿似梦醒，搁下手头的物件儿，解下围裙，然后踱至小沙发跟前。他莫名忸怩，没话找话：“累不累？”</p>

“有点。”顾拙言递上卷子，“判好了。”</p>

庄凡心捏住另一头，顾拙言却没松手，逗趣似的和他拉扯一下。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刚才为什么看我？”</p>

顾拙言理直气壮：“别人我又不认识。”</p>

这话叫人无法反驳，突然顾拙言一用力拽着庄凡心挪近半步，近到蹭住彼此的膝盖。他仰起脸看着庄凡心：“那你为什么看我？”</p>

不看怎么画，庄凡心却低着头，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p>

顾拙言也不逼问，他忽然想起一首老歌里的词——静默亦似歌，那感觉像诗，甜蜜是眼中的痴痴意。</p>

也许这是未来做梦也会记起的一串好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