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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欲眯了眯眼，轻轻摩挲上面的字：“愿你……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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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更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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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度母的头?顶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洞内却是温暖的，管家站在?庄严慈悲的石像前，轻抬起脸，望着天边凌乱飞舞的雪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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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也?是这么一场大雪，重重压上苍松的枝丫，天际灰凉凉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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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漆黑的白发男了坐在?石像前，灰色的羊绒围巾随风摆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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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他长大的地方?，逛遍了每一处山河景致，来到了度母山，从中午坐到傍晚，天边一丝余晖收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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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渐渐覆盖了他的白发，肩头?，膝盖，他宛如?一尊不会动的雕像，漆黑眉睫覆上了白霜，皮肤都变成了冰冷的透明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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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冬日冷阳从厚厚的雾霭中升上高空，他终于做了一天以来第一个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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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站起身来，转头?，面无表情地、直挺挺跪在?绿度母菩萨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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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求神拜佛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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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敬鬼神，不畏人?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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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个睥睨众生的男人?，跪在?佛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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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付出一切代价。把我的大小姐，还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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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眼，胸中痛苦万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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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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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只有我会来这个地方?。”施欲捻了捻指腹上的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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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妍立马翻找小包，递来一张湿润的纸巾：“姐姐，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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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施欲接过湿巾，仔细擦了擦手，“这里?虽然有一尊菩萨，但没人?供奉，毕竟是山洪冲出来的东西，当地人?避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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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很灵验，”李晓玫抱着单反相机，“姐姐不是真考上A大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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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姐姐有实?力！”魏妍纠正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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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欲笑了笑，抬起头?，看见管家静静站在?石像前，大雪落了满肩都恍若未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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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家，寒叔？”施欲晃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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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意?识到管家其实?很年?轻，比他大不了几岁之后，施欲越来越没大没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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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眨了眨眼，眼底的情绪隐藏在?幽邃的浓墨中，笑吟吟望着他：“您认为我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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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好冷啊，好想回去。”施欲模仿他的语气，尾音拉长，“大小姐怎么还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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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沉思片刻，轻不可查地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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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欲别开脸，看了看远处的白茫大地，回过头?来：“早说啊，寒叔，你说你名字里?有一个寒，应该不怕下雪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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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倏然闪过什么，他声音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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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管家关切地问，“不舒服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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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名字里?有一个‘寒’，”施欲的语速刻意?慢下来，想起之前和裴池玉拜佛时，住持为他画的那?一片雪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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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管家面露狐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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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走吧。”施欲戴上一只手套，瞥见他冰白的手指，想起寒叔怕冷，把另一只手套递给他，“你戴右手，我们一人?一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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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笑了笑：“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心疼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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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欲：“……你戴不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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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笑而不答，从容地把手伸过来，眸光在?冬日的寒风里?添了懒洋洋的意?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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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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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叔这么幼稚的吗？让我帮他戴手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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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的举动尤为反常，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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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只修长优美的手，施欲撑开手套往他手上戴，刚碰到他的皮肤，发觉手指冰得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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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僵了？”施欲一愣，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寒叔，你的身体这么……娇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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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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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似乎并不在?意?，看着套了一半的手套，漫不经心地、缓慢地动了动手指头?，抬起右手，牙齿咬着手套下缘，慢慢套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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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是很好。”半晌，他淡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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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欲心里?挺内疚的，无论是昨天打雪仗，还是今天爬雪山，管家的兴致都不是很高，他还硬拉人?家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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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下移——管家的腿不会冻成老寒腿吧？穿没穿秋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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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越来越大，施欲迟迟没有走的迹象，还一直盯着他下半身看，管家眉梢一抬，柔声提醒：“大小姐，该下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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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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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欲用平生最不自在?的语调，最淡定自若的表情，舔了舔牙齿，鼓起勇气问：“——寒叔，你穿秋裤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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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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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寒叔缓缓打出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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