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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梁的呼吸一滞,认命地小跑着追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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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欣然最终还是没跟闻庭雪打上照面,遗憾全写在了一双眼睛里。</p>
下山是杜宏亮驾驶的电车,他正好要去取件点拿上次维修的灯塔备用配件,温霓就蹭着车,跟陈暮一一道去买盐水冰棍吃。</p>
电车绕着山往下行驶。</p>
夕阳坠落海面,犹如无数璀璨的宝石,每个切面都闪闪发光。</p>
“那是不是闻老师?”黄欣然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眼尖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p>
“哪儿啊?”陈暮一伸长了脖子去看。</p>
“在那边!”黄欣然兴奋地回过头,伸手给陈暮一指了方向。</p>
温霓的视线也顺着她的指尖投射而去。</p>
浮满橙红光点的水面边缘,闻庭雪和陈思梁在池塘的两头缓步而行。</p>
闻庭雪低垂着头,只让人看见一个乌黑的头顶。</p>
黑色休闲裤的裤脚被他挽到了膝盖,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双腿在水中时隐时现,身上穿着他们第一天见面时的那件白色T恤,只是外面的白衬衫被脱下了,搭在塘边支起的一根树枝上,偶尔有一点风,都会跟着摆动起来。</p>
他在水中站着来回反复走动,脚下的泥被搅动,溶于水,便在他周身泛起一圈暗色的水波。</p>
“他们在干什么?”温霓握着扶手,凝视片刻,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p>
杜宏亮遥望山下,回答她:“你看那儿有好些鱼、虾都浮起来呼吸了。应该是池塘里的鱼虾缺氧了,他们来回走动能让池塘里的水翻腾,增加水里的氧气含量。夏天这种天气,太闷热了,特别是傍晚。”</p>
温霓的长眉微挑,不解地追问:“这么大的池塘,他们这么走会有用吗?”</p>
“光靠他们俩当然用处不大。”杜宏亮笑了笑,继续说,“你看边上的机器,那也是增氧的。他们俩也就是在池塘边浅点的地方走走,加快进度。”</p>
温霓看着闻庭雪弯下腰,手臂自然垂下,虚虚地去捧水中的一尾鱼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凝视许久。</p>
这人看着几条鱼怎么都能这么认真呢?</p>
温霓的嘴角轻扬。</p>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工作时的模样,和平常有点不一样。</p>
黄欣然也十分感兴趣,问:“杜主任,闻老师究竟是做什么的?”</p>
杜宏亮单手打着方向盘,海景逐渐消失,石头搭建的房子依山而建,错落有致。</p>
“搞科研的,来北寂岛就是做这个试验,叫什么循环利用海水的。”杜宏亮顿了顿,思索片刻,说,“名字太长了,我也记不太准确。不过,闻老师在我们这儿跟这个试验有三年了,今年应该能出成果了。到时候,周边渔民都可以学习一下养殖技术,能增加不少收入呢。”</p>
“闻老师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已经工作三年了?”黄欣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p>
“不是,闻老师是去年底刚进的研究所,硕博连读的时候就过来了。”杜宏亮赞不绝口地说,“闻老师今年才25岁,博士都毕业了。我家那个臭小子要是有他十分之一优秀,我都谢天谢地咯。”</p>
转弯之后,距离近了许多,视野中又见那片池塘。</p>
耳边是黄欣然和杜宏亮不停问答的对话,温霓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池中落下。</p>
杜宏亮说:“这里很近了,你喊闻老师,他肯定能听见。”</p>
“真的?”黄欣然试着放声大喊,“闻老师!”</p>
池塘中的人闻声抬头,而后站直了身子,望了过来。</p>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间隔,恰是能够很好遮掩视线的距离。</p>
温霓直白地打量着静立在池塘里的男人。</p>
明明身在一池的污泥与浑浊之中。</p>
看似格格不入,却又毫不违和。</p>
积攒了一天的炙热,终于遇上一阵海风淌过。</p>
他的衣服被吹得翻飞,可是,他的身姿依旧无比挺拔。</p>
温霓一直觉得闻庭雪像是一种植物,可是却总说不出到底像什么。</p>
就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的困惑有了答案。</p>
是荷。</p>
一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洁白淡雅的荷。</p>
任风吹,凭日晒,或是遭遇更艰难的困境,也无法叫他低下那高贵的头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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