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涂的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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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萧北梦敲开了涂见青的房门。</p>

“你这小子，我只听说大半夜敲寡妇门，可没见敲老头子门的。”涂见青睡眼朦胧地点亮了油灯，满脸的不快。</p>

“老涂，我睡不着，来看看你。”</p>

萧北梦找了一张软椅，懒懒地斜躺着。</p>

“我谢谢你，用不着！</p>

你睡不着，找你新收的丫鬟去啊，跑来骚扰我做什么？墨梅这丫头，别看模样稍稍逊色那么一丢丢，但人家有料啊，要什么有什么，是个好生养的。”涂见青说到这里的时候，睡意明显大幅减少。</p>

“你是怎么知道的？”</p>

萧北梦狐疑地盯着涂见青，他怀疑，白日里，涂见青偷看了温泉池。</p>

“我能不知道？老涂我今年一百二三，见过的女人能从太安城东头排到西头去，尽管遮得再严实，有没有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涂见青眯着一双老花眼，光芒闪烁。</p>

说到这里，涂见青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小子，墨梅她们来的时候，你说一定要帮你把场子给扎起来。怎么样，今天的场子扎得够不够结实？”</p>

“有话直说。”萧北梦有些意兴阑珊。</p>

“你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吧？”涂见青直勾勾地盯着萧北梦，神情分明有几分紧张。</p>

“你都问我多少遍了，我萧北梦的为人，你还信不过？”萧北梦质问。</p>

“就是信不过，才要再次确认的嘛。”涂见青不假思索地回应。</p>

萧北梦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说道：“下月初八，你走之前，我保管把东西给你看。”</p>

“小北啊，我就最喜欢你这一点，言出必践，诚实可靠！”涂见青当即朝萧北梦竖起了大拇指。</p>

“少来！你嘴里的表扬，最不值银子。”</p>

萧北梦直接给了涂见青一个大白眼，接着问道：“老涂，你跟我说实话，雪央姐心里边到底藏着什么事？”</p>

涂见青眼珠轻转，笑道：“你们姐弟俩的关系比谁都亲，我在你们这里，就是一个外人，你不知道的心事，她能跟我说？”</p>

“老涂，你就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了，这十几年来，你可没少教雪央姐修炼，完全可以称得上她的半个师傅，你能是外人？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萧北梦直勾勾地盯涂见青。</p>

被萧北梦咄咄逼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涂见青明显有些心虚，大袖一甩，扯着嗓子说道：“怎么？你小子又想反悔，不把东西给我看了？</p>

我可告诉你，我答应过雪央丫头，绝对不能告诉你！你再如何威胁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即便看不成那东西，我也认了，只能说我老涂跟它无缘！”</p>

“谁说不给你看了？”</p>

萧北梦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只要确定慕雪央真的有事藏在了心里，后面就好办了。</p>

“真的？”涂见青明显有些不信。</p>

“比珍珠还真。先前，我只答应给你看一个时辰，现在给你涨到两个时辰，你告诉我雪央姐的心事，如何？”萧北梦伸出了两根指头。</p>

“两个时辰就想收买我？你太小瞧老涂的气节了！”涂见青坚定地摇头拒绝。</p>

“那就一天！”萧北梦嘴角的弧度明显变大。</p>

涂见青明显一愣，眼神连连变化，但最终还是摇起了头。</p>

“两天！你若是还不答应，这事就算了，我自己找雪央姐去！”萧北梦在说话之时，已经有了起身的架势。</p>

“诶，你这小子，谈生意就好好谈嘛，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走人呢？”</p>

涂见青连忙喊住萧北梦，接着说道：“三天怎么样？”</p>

“老涂，你心里没点数么？你那点气节，两天的价码都出高了，再给你一息的考虑时间。你若是不答应，今晚就当我没来。”</p>

萧北梦直接起身。</p>

“两天就两天！”涂见青应承了下来，连半息的时间都不到。</p>

片刻之后，萧北梦离开了房间，神情颇有些落寞。</p>

“哎，还不都是你小子给惹出来的，你若是安安分分地过隐姓埋名的生活，雪央丫头也用不着远去漠北啊。”涂见青看着萧北梦离去的背影，无奈地长长叹出一口气。</p>

萧北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并没有睡觉，而是取出了一个卷轴，挂在了墙上，卷轴展开，上面写着一个笔力遒劲的剑字。</p>

在卷轴展开的刹那，竟是有无形的剑气浩荡而出，摄人心神。若是定睛细看，更是有剑气直冲头颅，刺得人神魂震荡，头晕目眩。</p>

萧北梦对此却是习以为常，将卷轴挂好后，盘膝坐下，目光直接落在了剑字之上。</p>

浩荡的剑气袭来，萧北梦一动不动，任由剑气不断地冲击神魂，竟是在借剑气锤炼神魂。</p>

元修修炼元力，念修修炼念力。</p>

念修的修行，就是不断地锤炼神魂，让神魂壮大，从而让念头外放，再物化。</p>

萧北梦之所以用剑字锤炼神魂，是因为他生来寒毒侵体，神魂也比常人孱弱。</p>

故而，楚千蝶便将自己的剑道融于卷轴之上的剑字当中，借剑字当中的剑气锤炼并增强萧北梦的神魂。</p>

如此做法，已经近似于念修的修炼。</p>

萧北梦因为寒毒的关系，不能修炼元力，楚千蝶也动过让萧北梦成为念修的想法。只是，要想成为念修，需要天生神魂远强于常人。</p>

显然，成为念修，萧北梦是不符合要求的。</p>

元力不能修炼，念修又不够资格，楚千蝶退而求其次，只希望萧北梦能无病无灾，安安稳稳过一生。</p>

楚千蝶用剑字锤炼萧北梦的神魂，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萧北梦的神魂能和正常人一样，不要半夜总是惊醒，非得趴在自己的怀里才能睡着。</p>

不过，楚千蝶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到半年，萧北梦十岁的时候，他晚上睡觉便不再半夜惊醒，而且十分的香甜。</p>

这幅剑字，写于萧北梦六岁的时候。</p>

从六岁开始，萧北梦每天至少要面对剑字打坐半时辰，眼睛死死地盯着剑字，不能回避，不能低头。</p>

楚千蝶对萧北梦自然是视若珍宝，但在这件事上，却是极为的严厉，不让萧北梦有半分的懈怠。</p>

剑字剑气森然，蕴含着楚千蝶的剑道，别说一个六岁的孩子，即便是修炼有成的武道高手，多看几眼，神魂都有些承受不住。</p>

更何况，萧北梦天生神魂孱弱。</p>

楚千蝶当然能考虑到这个问题，她遍走天顺，寻访南蛮，甚至远赴漠北以北，终于寻得一块万年魂木，制作成吊坠，挂在了萧北梦的脖子上。</p>

当萧北梦抵挡不住剑气的时候，魂木便会生发出力量，护住萧北梦的神魂。</p>

同时，万年魂木长年带在身上，还能滋养萧北梦的神魂，让他的神魂不断地壮大。</p>

此时，萧北梦坐在墙根下，静静地看着剑字，细细地观察每一笔的笔锋和走势，细细地感受剑气对神魂的不断冲击。</p>

若是楚千蝶还活着，看到眼前的场景，一定会惊讶莫名。因为，萧北梦此时没有借用魂木的力量，单单以自己的神魂抵抗着剑气，而且，还明显的游刃有余。</p>

要知道，楚千蝶存留在剑字当中的剑气，不说元修，就连已经入品的念修，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更别奢望能像萧北梦这般，轻松随意。</p>

尽管剑字对神魂的锤炼效果已经不大，但萧北梦仍旧延续着十几年来的习惯，每天至少在剑字下打坐半个时辰的时间。</p>

半个时辰之后，萧北梦将剑字卷轴收起，珍之又珍地收好。</p>

这是母亲楚千蝶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他自然珍惜万分。而且，这个剑字对一些修炼剑道的人来说，可是无价之宝。就连剑仙涂见青，也是磨了萧北梦十来年，今夜才得到萧北梦的首肯，可以观摩剑字，时间还从半个时辰直接拉升到了两天。</p>

随后，萧北梦取出了笔墨纸砚，开始笔走龙蛇，练起了书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