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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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从南寒王府内驶出，而后停在了大门前。</p>

赶车的人，赫然是萧北梦。坐在马车里的，是慕雪央和墨梅。</p>

除开拉车的四匹黑马，在马车的车辕上，用缰绳系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p>

萧北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慕雪央和墨梅紧随其后。</p>

一声吱嘎的沉闷声音响起，萧北梦亲手关上了王府的大门。</p>

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墨梅。</p>

墨梅会意，纵身而起，直接摘下了南寒王府的牌匾，捧在了萧北梦面前。</p>

萧北梦伸出手，在牌匾上的南寒二字上轻轻地摸了摸，而后将牌匾靠着门口的石狮放下，字朝里。</p>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寒王府的大门，萧北梦猛然扭头，带着慕雪央和墨梅上了马车。</p>

摘下南寒王府的牌匾，也就意味着，萧北梦从此和萧风烈，和南寒一别两宽，再不牵连。</p>

车轮滚滚，马车缓缓穿行在太安城之中。</p>

很快，马车便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不是因为马车的豪华和马车上的标记，而是因为赶车的人。</p>

天顺第一纨绔出门，向来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今日却只有孤孤单单一驾马车，而且还亲自赶车，这绝对是爆炸性的新闻。</p>

尽管学宫的招录考试之后，人们都知道萧北梦是一个冒牌纨绔，但长久以来，大家都叫顺口了，一时半会还不能将第一纨绔的帽子从萧北梦的头上摘下。</p>

很快，马车两旁就聚集了无数人，跟随着马车两旁，一路前行。</p>

感受到道路两旁的目光，听到人们低声的议论，萧北梦靠坐着车门，眼神平视前方，默默地赶车，像是事不关己。</p>

闻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太安城里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一驾马车在前，后面则跟着一条由拥挤的人群汇集而成的长龙，人数数以万计。</p>

“萧世子，你还回来么？”</p>

有胆大的人，凑到了马车近前，高声问道。</p>

以前，萧北梦在太安城的时候，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提及萧北梦的时候，往往总不免不了吐上几口唾沫，再大骂几句。</p>

达官贵人们之所以骂萧北梦，是因为萧北梦时不时地就会将他们的子侄后辈捉弄，甚至修理一顿；</p>

贩夫走卒们之所以骂萧北梦，是因为他们觉得萧北梦含着金钥匙出生，却一点都不觉得珍惜，纨绔无能，全然不理解人间疾苦。</p>

如今，萧北梦就要离开太安城，众人才突兀想起来，萧北梦纨绔归纨绔，做的事情也往往荒唐透顶，但好像从未看到或者听到他做过欺男霸女、伤天害理的事情，比起一些美名远扬、背地里却坏事做尽的王公贵族子弟来，绝对可以称之为纯良。</p>

“应该还会回来吧，至于什么时候，得看我与这座城的缘分。”萧北梦微微一笑，对于后面的问题，不再作答，继续默默地赶车。</p>

很快，车子来到了永宁河边，停在了春满楼伸出河面的露台下。</p>

“萧世子虽然不是真纨绔，但这男儿本色却是再真不过，这都要走了，临了还要来春满楼晃一圈。”</p>

“众目睽睽之下，不遮不掩，这才是真名士真风流！是我辈楷模！”</p>

马车停下，跟在萧北梦身后的人群也远远地停了下来，没敢靠得太近。</p>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见到马车过来，踩着一双小脚，扭着似乎随时要被折断一般纤细腰肢，火急急的跑了过来，扶住正要从马车上下来的萧北梦。</p>

“世子，怎么是您亲自赶车？”半老徐娘一脸的惊讶表情。</p>

“姐姐要出一趟远门，做弟弟的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分别前，给她当一回车夫。”萧北梦在徐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正准备帮忙把车门打开，却听马车里传出了一个略带恼意的清脆声音：“要看你自己看吧，我和墨梅就在车里等你。”</p>

声音的主人自然是慕雪央。</p>

萧北梦微微一笑，也不勉强，走到河边的护栏前，问道：“都准备好了么？”</p>

徐娘亦步亦趋地跟着萧北梦的身后，连忙回应：“世子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们春满楼可是当成圣旨一样，昨夜连夜就在准备了。”</p>

“有心了。”</p>

萧北梦把目光投向了河面，接着说道：“前不久，贵楼的姑娘们梳栊，我未能来给你捧场，今天就算是补上了。”</p>

“萧世子这是哪里话，要不是齐首峰这个挨千刀的，世子肯定不会爽约。”徐娘一边说话，一边朝着一侧挥手。</p>

很快，只听掀天的锣鼓声响起，一艘花船从不远处的码头驶出，直接来到了萧北梦的面前不过十丈的江面上。</p>

花船上，一位位素纱薄衣、身姿妙曼、容貌艳丽的姑娘，齐齐朝着萧北梦盈盈一拜。</p>

随即，这些女子纷纷在船上散开，或端坐琴前，或怀抱琵琶，或持箫而立，……，各自摆出了合奏歌舞的姿态。</p>

花船的船头，有一女子玉手轻拨，身前的古筝便悠然响起。</p>

这一声古筝之后，各种乐器齐齐被奏响，船头甲板上，十几位妙龄女郎跟随着音乐起舞。</p>

同时，有一位头戴着面纱，身材高挑的女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p>

“看，那是花魁大赛的冠军董小宛，她不是已经回东河道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p>

远处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人认出了走出船舱的董小宛。</p>

“世子，董小姐感念你举办了花魁大赛，我派人去东河道请她的时候，她没有半分的犹豫，直接就来了太安城。”徐娘在萧北梦的耳边轻笑出声。</p>

正在这时，董小宛朝着萧北梦盈盈一拜，开嗓了：</p>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p>

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在船上响起，河边的观众们立马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竖起耳朵，脸上尽是陶醉的神情。</p>

“这一首《送世子》，是董小姐亲自填词作曲，专程送给世子您的。”徐娘笑声解释着。</p>

“董小姐是有心之人。”</p>

萧北梦嘴角含笑地回应，接着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道：“这是今日的酬劳，告辞了。”</p>

“这一首曲子还没听完呢。”</p>

徐娘接过银票，快速地扫了一眼，道：“世子，您给多了。今日参演的姑娘们，她们都表示，不收世子的银子，是实诚地想送一送世子。”</p>

萧北梦微微一笑，又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徐娘的手里，道：“再来春满楼花银子的机会不多了。”</p>

把话说完，他纵身上了马车，驱车而去。</p>

花船上的女子们看到马车离去，无不纷纷以目光相随，有的姑娘竟是眼中泛泪。</p>

这些年，要说谁在春满楼里砸的银子最多，自然当属萧北梦。</p>

但是，萧北梦砸的银子最多，占姑娘们的便宜却是最少，顶多就是摸摸腰肢牵牵手。</p>

而其他的客人，只想着多费腰子、少费银子。</p>

只是，春满楼的姑娘们不知道，萧北梦其实也想偶尔费费腰子。</p>

但是，一来慕雪央看得严，他没有机会。二来，萧北梦那点阳气光用来抵御寒毒都有些捉襟见肘，又哪里敢胡乱浪费。</p>

马车再次启动时，速度明显加快，很快便将身后的人群给甩开。</p>

有执着的人追了一路，没有追上后，便折返春满楼，继续观看花船上的表演。</p>

“墨梅，查一查董小宛。”</p>

萧北梦在远离了春满楼后，缓缓出声。</p>

能够得到美女的青睐，自然是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是，董小宛的青睐来得有些突然且殷勤，单单一场花魁大赛可解释不了。美人恩难得，但也得有命消受。</p>

路再长，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p>

马车一路前行，出了太安城的城门，在城外的一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p>

离着十字路口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十几名护卫守护在侧，防范颇为严密。</p>

萧北梦从马车上下来，打开了车门，将慕雪央和墨梅先后扶了下来。</p>

“雪央姐，你先稍等我一会。”萧北梦一边说话，一边大踏步地向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p>

慕雪央和墨梅俱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知道萧北梦要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