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坚持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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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有长时间的沉寂，冷风从半开的窗棂吹进来，那封休书被风吹动，轻轻地一下，却无吹走。</p>

云浅凉轻声叹息，如累了般趴在案桌上，双手规矩地放在案桌上，倾身趴着，将脑袋埋在手臂间，一时间书房里氛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p>

顾亦丞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手指勾了勾她鬓角的发丝，指腹擦过耳廓，留恋这寒凉的气息，“浅浅，这件事听我的，好不好？”</p>

那颗脑袋动作细微地晃动两下，发间珠钗碰撞发出声响，云浅凉微微侧头，露出半边脸来，眉头皱着，脸庞严肃的不行，像个固执的老头儿，她的眼里涌现出太多的情绪，复杂而沉重，那原本平淡而清澈的眼睛，这时仿若掀起了滔天波浪不断在翻涌，可风暴在隔绝在眼眶里，始终压抑着未释放出来。</p>

那如同要将人淹没吞噬的野兽，出不来气息却压抑得让人心头一沉。</p>

顾亦丞的手转移了位置，覆盖住那双眼睛，她眨眼时卷翘的睫毛扫过手心，痒痒的，似乎挠在心间。</p>

“我不听。”闷闷的声音从臂间发出，“顾亦丞，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任何东西皆可放得下。”</p>

她失去太多，有时害怕得到，可一旦得到，她比别人更害怕失去。</p>

这么多年卧底行事，总是听命于人，服从命令，等待任务，惯于安分了，让她性子磨圆了，看似随性，而忘了她行事本来就是霸道的。</p>

假如换做另外一种情况，她可能会听顾亦丞的话，明知有危险放他一人去做，自己待在后方安全之地让他安心，但绝不是目前这种情况。</p>

顾亦丞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沉重无比，头一回让他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他声音轻柔，仿佛稍微大声些就会把云浅凉压抑着的情绪勾起来，让她尝到灭顶之灾的痛苦，诚然那是他行事前最后的牵挂，“未必会走到那个地步。”</p>

云浅凉摇头，她心里难受，不是因为顾亦丞执意要去做危险之事，而他的决定令人恼火。可这份恼火逐渐的让人升出无助来，顾亦丞的决定从她的角度而言，是完美的，他做好了安排，即便自己出事，她依旧安度余生，甚至与如今无甚差别。</p>

或许是她不够强大，才会让顾亦丞为她设想好无忧的后路，以至于这份上头的火气不知是因他，还是自己无能。</p>

“我会救。”云浅凉闷声却坚定的道：“无论代价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p>

云浅凉知道，今日的不妥协，在日后想要强大时，势必会让她向无数事妥协，但她不会后悔。</p>

顾亦丞心里感动之余，嘴角却扯不出一个笑容，眼眸里的轻松如迷雾般散去，露出了深处藏着的波涛与担忧。</p>

如宋疏瑾所说，这条路危机重重，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但顾亦丞无论如何也想要弄清楚的真相，他秘密安排顾四调查多年，如今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无论真假对他如今要做的事不会有任何改变，可心底之惑不解开终究难以解脱，是恩是怨，该了结或是放下终归是时候有定论了。</p>

数年来，头顶一把铡刀，不知何时会落下，亦是不知自己是冤还是孽，到了这个地步，再不解开这辈子都会处在一个复杂的位置上。</p>

良久，顾亦丞发出一声轻叹，像是挣扎过后妥协了，态度终于软了下来，“会很难走。”</p>

“都不容易。”</p>

寻常路姑且不易，何况与皇权有关？</p>

“可能会死。”</p>

“想得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