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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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公学的入学考试是在七月十五, 报名费需要三块大洋。</p>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三块大洋并不多。但是对于许多普通的人家来说，这三块大洋也不少了, 至少能顶普通女工一个星期的工资。</p>

白秀珠带着准考证前来考试的时候，金鹴华对她道：“我在外面等你。”</p>

和四哥在贝满女中外面等着自己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 没有别的不同。既没有宽慰秀珠不要紧张，也没有告诉秀珠好好加油。可是看到他那双充满着温情的眼睛, 白秀珠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p>

或许爱侣之间的力量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或许也是他们心意相通。知道他在外面等着自己，白秀珠就觉得自己后面总是有一座山让她靠着，有一条光明的退路让她走。</p>

但是这座山，这条退路却没有让她松懈, 让她觉得有退路可走就可以轻言放弃。因为她身后的四哥爱着她，反而给了她往前闯荡的勇气。</p>

偶尔, 她也想做他的□□。而不是一味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p>

她会成功的，自来水笔在素白的答题纸上面迅速而工整地写下娟秀的字迹。她不会让四哥失望, 也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p>

没有人会知道当她亲手让灯泡亮起来，让滑轮动起来时的喜悦；也没有人知道四哥眼中带着欣赏而骄傲的光看着她的时候她心中那无边的欢喜。</p>

震旦公学考试的科目一共考八门，国文、英文、数学、物理、地理、化学、生物和中外历史。秀珠这一考又是足足考了两天。等到她考完之后金鹴华才问她考得怎么样, 又拿来了自己走门路找来的试卷, 让她回忆一下自己的答案, 估一估分数。</p>

其他几门很快就估算完了，毕竟只是对一下答案。但是国文不同, 今年的国文题目只有一道作文, 是论民主与自由。金鹴华问她是怎么写的。白秀珠噤了噤鼻子道：“四哥，我的国文分数应该不大高了。”</p>

金鹴华问道：“怎么这么说？”</p>

白秀珠道：“我知道按照当今的风尚，是很崇敬西洋的民主自由的。当然, 我也觉得没错，在受到压迫的时候不自由，毋宁死。但是经常在四哥你和哥哥的身边，我也知道西方的东西不是一味的好的，自由和民主也必须是有限制的民主和自由。我说不出谎话，但是我这样的文章大抵不是主流。”</p>

金鹴华思忖了一会儿，然后道：“不用担心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崇拜西洋的。你们大学的杜先生就是一个好古之人。更何况你这篇文章实事求是，坚持真理，分明是没有半点错处吗。若是凭借着自我之喜好，评断旁人之公正的话，是对方之心虚，而非我之萧索。所以不用放在心上。”</p>

白秀珠一下子就安心许多，金鹴华见到她不由自主地松口气的模样，但是却好似是没有看到一般，并没有挑破她。而是安慰她道：“没事的，你其他科目考的很好，尤其是物理这一科，分数很高，所以根本不用担心的。考完试了，我们过两天回北平？”</p>

白秀珠道：“好，先回家。”</p>

金鹴华问她道：“我之前答应你的，等到你考完了就带你出去玩。我们回北平休息一些日子就去。”</p>

白秀珠摇了摇头。</p>

金鹴华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之前和秀珠妹妹说的时候，秀珠妹妹不是十分向往，特别想要去吗？现在怎么又摇头了呢？</p>

“我想着，还是等成绩出来了之后再去吧。”白秀珠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在意担心的。但是事实上我却是担心得不得了。也许只有当成绩真正出来的时候我才能够安心出去玩。无论是好还是坏。”</p>

金鹴华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吧，都听你的。”然后他道：“我看你这两天连着考试，也是很累了，去休息一下，好吗？”</p>

白秀珠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被他拉着去了自己的房间里躺了下来。</p>

等到晚上白秀珠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楼下并没有点灯。只有客厅的茶几上面有着橙色的光亮，走过去却见到茶几上面摆着几盏小桔灯和加了冰块剥了皮的橘子果肉。小桔灯中央是一束薰衣草，花香缠绕着上面泛黄的卡片。</p>

卡片上面写着，无论如何，希望我的小姑娘永远开心。</p>

白秀珠突然有点想哭，她知道，这桌子上面的小桔灯大概是四哥亲自做的。他知道她的心情有些低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