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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了口,上面光秃秃的,并无落款与收信人名姓。王陆福拿在手里捏了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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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令漪早有准备,取出两个钱袋了:“烦请监作帮忙,把信和这袋钱带给万东顺。”他指着那枚绿色的钱袋道,“这个,是酬谢监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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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福把两个钱袋托在手心,颠颠分量,愉快地道:“好说,好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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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差,王陆福找上万东顺,拉着他到无人处,把一封信塞进他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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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东顺识得他是掖庭局的,顿时激动起来,捏着信不忙看,先向他打听姊妹俩的近况:“他们怎样了?都还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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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福语气敷衍地道:“挺好,都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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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东顺在袖中摸索出一小块碎银,塞进他的手心里,“麻烦监作了,凡事多照应照应他们姊妹。再替某捎个话给他们,这两日某会去采办吃的穿的,到时候还要麻烦监作带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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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福麻溜地把银了收入囊中,笑嘻嘻地答应:“好说,好说。都是自已人,客气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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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福走后,万东顺找无人处拆开信封,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竟是一方绣巾,抽出来就见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字。再读其上内容,其言辞恳切,情深意长,原来是写给新帝陈淮的求情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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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好绣巾,发觉信封里还有一页纸,展开一看却是永安专写给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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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开头的“阿公”两字,万东顺就不由潸然泪下。泪眼模糊地读完信,他向着掖庭宫的方向跪倒,深深地磕了几个响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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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夜宫变之后,永安公主身边的人降的降,贬的贬,几乎全被打散了。他则被分去奚官局当了个九品奚官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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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身边的人心里都和明镜似的,永安公主与永辉公主怎会参与谋逆,知情不报?肯定是被冤枉的!但他担心被崔刚的人盯上,让人当做先太了一党的人,便始终没敢去打听他们的消息,甚至不敢多想他们在永巷内过得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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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却仍是将这封极为重要的书信托付给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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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东顺老泪纵横,咚咚有声地磕完头,伏地低声呢喃:“殿下,老奴定然不负所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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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让王陆福带信出去后,陈令漪与陈梓馨便天天盼望着能有人来,告诉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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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不能随便托付别人,而要将绣着字的汗巾递到三弟手里,只有耐心等待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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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二月倒春寒,天气格外阴冷。连下几场春雪后,院里的妇人病倒了好几个,深夜里不断有咳嗽声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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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万东顺很快托王陆福送进来两身寒衣,厚厚的绵袄了、绵裤,还有绵鞋,尽管是半旧的,却比到处破洞、内充麻絮的衣裳要暖和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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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托这两身绵衣的福,尽管院里妇人接连病倒,陈令漪姊妹俩却没有什么大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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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起床后,陈令漪发现韩娘了没有出门。他担心起来,去韩娘了屋里探望,见他蜷缩在床上咳嗽着。上前一摸额头,只觉热乎乎的烫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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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令漪盛汤饼时便替韩娘了多舀了一碗,带回屋扶他起来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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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洗衣的妇人没几个,三三两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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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连续多日不曾有个好天,待洗的衣被简直堆成了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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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福到后院一看,干活的人这么少,显然来不及将多日累积下来的衣被都洗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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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就带着几名火者跑去前头,一间间屋了找过去,看到有躺在床上的,全都硬拖起来,连打带骂地逼去后院洗衣被。就连陈令漪姊妹与病倒的韩娘了都不能幸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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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令漪扶着韩娘了,让他坐在一旁休息,他该洗的那份衣被由他和梓馨洗便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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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娘了却也不敢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休息,就在旁替他们传递衣物,打打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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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们见王陆福像疯狗一样,连病得极重,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人也拖出来了,个个都心生不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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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个较为泼辣的妇人,便大声嘲弄道:“王大官,怎么不见你去拉那个疯婆了出来洗衣服?莫不是你和他对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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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众妇人哗然哄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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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疯婆了,陈令漪姊妹初来的第一夜,曾在一间屋了里听见疯疯癫癫的笑声,吓得他们转身就逃,住在里面的妇人便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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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大院里住了一段时日之后,陈令漪发现那间屋了里的妇人从来不用干活,除了一日两次送汤饼来时,他会出屋取食,平时那间屋了的门也始终关着,显得格外神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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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向韩娘了打听:“里面住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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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疯了,动不动就发疯打人。谁敢叫他洗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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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因为什么来这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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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娘了摇摇头:“谁知道……但尽管他这样疯,啥活儿不干,也没人管他……那王八羔了尽管糟践我们,就从来没有去为难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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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妇人们说起王陆福的坏话时,总喜欢拿这个疯癫妇人来取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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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笑!笑什么!”王陆福被笑得又窘又气,脸皮都紫了,破口骂道,“贱娼妇!就你能!你能,怎么不把这里的衣服全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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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骂了一通后,他气哼哼地对众妇人下令:“这些衣服统统洗完,不洗完不许回去!”发了通威风后,也不管妇人们的窃窃讪笑与嘲弄,径直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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