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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见萧元正微微向前一步,恭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钱舍人所言不无道理。常言国以储为本,太子既居东宫,便已承担国祚之继,所纳妃嫔更是关乎社稷之稳固,不可不察。”
他再一瞥宗正寺夏侯濂,淡声道:“另外,老宗正年老体衰、耳目渐失,竟将太子纳妃之事抛掷九霄云外,但臣既忝居宰辅,自当纳言参赞,不敢不倾力察知靖国上下。拳拳之心,伏望陛下圣断!”
夏侯濂而今不过六旬,资格老、功勋足、辈份高,替夏侯氏族内执掌宗正寺近十余年,皇族内外都是心服口服,不过到了萧元正这里却成了‘年老体衰、耳目渐失’的垂朽之辈,委实令朝中不少人不悦。
不过这位向来大宗正‘一心只管夏侯事,两耳不问朝堂秘’。但凡涉及夏侯氏,他必会据理力争,其余诸事一概不理。
故而这位先前听闻忠臣卫伯玉将戮,特来求缓免罪,他不是看不懂其中党争险恶,但正如其话中所言,‘忠臣陨,靖国灭’,不得不为其申辩声援,以庇护忠于靖国之诚臣。
此刻听闻萧元正讥讽后,他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唾面自干的淡然与从容,可令他变色的乃是此僚竟掺合皇族婚嫁之事。
他当即勃然大怒,指着萧元正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夏侯氏族指手画脚,连陛下都说了这是家事!家事,家事,这是我夏侯氏族的家事,你难道听不懂么?
非要老子把当年你老丈人去世那天,你偷摸纳妾、天为被地为床的事儿说出来,你才乐意?”
不少人嘴角抽搐,眼皮子直跳,这位夏侯老爷子本就军武出身,历任靖国边军、军镇以及禁卫三地军职,战功卓著、军威显赫,自然不虚任何宰辅。
加之其夏侯宗老身份,在朝中算是廷臣心中为数不多的禁忌之一。
不过碍于这位向来只关心自家那点一亩三分地,不会轻易参涉朝政,故而极少遭到攻讦。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这位向来只撕咬老虎,不盯着苍蝇,对着宰相萧元正便是炮火直飞,连私德不堪这面难以启齿得伤疤都揭开了,这算是不依不饶了。
上方夏侯淳心中幽深,当日布局便有这位老宗正一环,毕竟他可是太子,乃靖国储君,岂可有半点闪失。
即便真有‘大逆’嫌疑,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转危为安。
当日夏侯淳除了通过陈功授意太子党在朝中喊冤纳援外,便是向这位老宗正求援,就一句话:
老叔祖,萧元正密谋废掉我,并扶持亲萧皇子,再行禅让之事,以乱我国祚、灭我宗祠!
本来太子废不废夏侯濂并不在意,但奈何一个‘禅让’二字,刺痛了他的心神。
毕竟靖国本就是攻破前燕后建立,最怕此类‘亡国灭种’之事,尤其是他这位大宗正,上年纪了,最不喜此类话语。
其人此刻向萧元正开炮,未尝没有为夏侯淳伸张正义之意。
宗正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直接骂得萧元正额上黑线隐跳,青筋鼓起。
但到底是主政多年,十余年养气功夫令早已学会唾面自干,他摁下心中羞恼与震怒,冷哼地道:
“宗正既要秉承靖国法度,便须知晓‘无中生有,诬蔑廷臣’是何罪责,不然萧某人今日便要亲自参上你一本!”
夏侯濂几近气笑,气场丝毫不怵:“好啊,老夫等着你这位宰相大人的奏疏斥责。”
萧元正心中嫉恨,但碍于夏侯濂皇室身份,且还是靖帝的叔辈,在整个靖国上下也找不出几个比这位地位辈分还要崇高之人了。
他遂止住怒气,故作恍然道:“莫非萧某人请太子纳妃还是见错事不成?”
夏侯濂闻言正欲大怒,继而冷笑道:“虎豹藏人意,焉知祸与福。”
萧元正喟叹道:“原来如此,看来大宗正也想致萧某人于死地啊。”
不少人闻言变色,夏侯濂也一改往昔装聋作哑的作风,莫非也要介入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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