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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疾不徐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你眼里有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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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了?，你眼里有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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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的，是这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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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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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首台手术准备工作比后续的每台手术都要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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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先?去领了?药箱，进入手术室后打开麻醉机开始检查呼吸机回路。与他同时进行准备工作的还有手术室的巡回护士，从无菌室领无菌器械包以及无菌手术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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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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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前要给镇静，镇痛，肌松药，他从药瓶里抽好药，又慢慢地重新?回顾了?一遍刚才自已所?做的事?，确认没有遗漏，他站在原地，频频地扫视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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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已根本做不到像完成?往常任何一台手术那样若无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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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里加快跳动的心脏，微微加速流动的血液，以及全身躁动不安的情绪，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台手术和以往任何一台都不一样，病人是他的外婆，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亲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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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芝察觉到他的焦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最?好的外科医生和最?好的麻醉医生都在这了?，别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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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点点头，强迫自已镇定?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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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暗示，应如约终于平静，他开始分神?去回忆相似病例手术中会出?现的问?题，直到病人被推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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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站在那，忽然手脚冰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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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意?识很清醒，从进入手术室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应如约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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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视力不太好，辨认了?许久，还是应如约先?握住他的手站在了?手术台前，他才认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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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啊。”外婆弯着眼睛，已经苍老的眼周泛起笑纹，他轻轻回握住如约的手，轻声道：“看到你外婆就放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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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似有安定?人心的功效，几乎是瞬间，应如约的心一定?，他弯腰，和外婆对视良久，重重地按了?一下他的手背：“嗯，外婆你就睡一觉，等会我叫醒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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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却让外婆微湿了?眼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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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觉，等会叫醒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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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就像是能?察觉他内心的恐惧，这么一句寻常的话，直震得人心底嗡鸣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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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芝不忍再看，一边暗忖煽情，一边替如约接手核对病人信息，查看麻醉单是否签字的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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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应如约收拾起情绪接好心电图，血压和氧饱和度后，他推着针，往置留针静脉输液给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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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和麻醉药起效的同时，温景然微举双手，踏入手术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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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声，就像是战争开始前的擂鼓，一声声，直压得如约心颤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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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戴好无菌手套，在护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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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像是询问?，又像是安慰，复杂得连如约也?无法读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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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误以为自已站得太显眼，给他增加了?压力，手术开始前，特别淡定?地对他摆摆手：“你不要紧张，我会负责好我自已的工作，像以往任何一台手术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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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信誓旦旦，反正成?功地把自已给鼓励到了?，格外镇定?地去盯他自已手头上的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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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垂眸看了?他一眼，未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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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秒后，他微哑的声音，低低沉沉道：“手术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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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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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血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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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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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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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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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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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台手术，除了?他时暗时哑的声音，气氛凝重，鸦雀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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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不敢深想，凭着他平稳的声线，确认手术过程一切顺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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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作响的仪器声响里，时间点点秒秒的流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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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盯着外婆的基本生命体征，有条不紊的在术中追加肌松药维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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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给温景然擦汗的护士在不知道第几次给温医生擦汗后，微微纳闷：明明一切都在温医生的掌控中啊，怎么温医生汗流的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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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针1＃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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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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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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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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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手术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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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摘下手套，脱下无菌手术服，倚着墙，转身去看正握着外婆的手，不厌其烦叫醒他的应如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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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勾了?勾唇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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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芝循着温景然的视线看去，他的眼神?温温柔柔的，像七月的风，连带着唇角那极淡的笑容都格外和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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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了?撇嘴，自觉地拿着单了递给应如约，朝温景然站的地方努努嘴，示意?他别冷落了?这位辛苦的主刀医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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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会意?，拿着单了走到他身旁，把单了递给他下医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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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靠在墙边，看他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已，伸手去接，不料接到的不是单了，而是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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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手指还透着丝丝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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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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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眼里藏了?光，借着所?有人看不见的这个角度握紧了?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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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笑一声，自嘲道：“有些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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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有些沉，声线也?低低的，透着一丝慵懒的磁性：“怕你哭，拼尽了?全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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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推翻重来了N次，这种重要的情节果真适合深夜人静的时候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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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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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所有搞事的配角都是推进男女主感情的……所以别怕虐，我连虐字都不知道怎么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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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文案这个情节，随机100个红包庆祝下哈哈哈哈，上一章的红包还没发，明天一起发呀么么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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