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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仔细扒拉了一下日历,看到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大的节假日了。

那就,加个更?

应该不会再有加更的机会了吧,哈哈哈……

这章一样有红包哦,加更+双红包,快来表扬勤劳的小蜜蜂呀!

那年,陈/希十三岁,初一。

变故的根结其实来源于陈家的败落,但表现为同学们张扬的窃窃私语,以及那些不再熟稔亲和的目光。

陈/希背着书包走到座位坐下,然后看见了桌肚里的几封信。

教室里的声音小了些,陈曦知道,他们正在看着她。

一二三四……总共七封信,大小不一,信封的颜色不同,上面的笔迹各异。

她大概能猜到这些信里写着些什么。

从前陈家还花团锦簇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些东西。因为那个时候,她是不容易被追求的。

取悦她,不仅需要热忱的姿态,同样还需要有与陈家相匹敌的财力和影响力。

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所以,她几乎没有收到过这些信。

他们班里,甚至年级里,收到这些信件的人分为两类:家世不怎么样但足够漂亮,以及家世不怎么样人也不怎么漂亮。

家世不好足够漂亮的,有可能被认真的对待一阵子。

但家世不好又不够漂亮的,收到这样的信大抵是出于捉弄和欺骗。

陈曦听他们说过的,有很多人为了能跨越阶级得到很多的钱,是甘愿被玩弄的。

双方目的明确,供求对等,一拍即和,即使最后分开,也不会闹得多难看。

跟爱不一样。

爱太麻烦。

所以,陈家败落,她收到了如此之多的表白信,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从前,她是高不可攀的,攀起来有可能会令人十分为难的高岭之花。

从现在开始,她成为了猎物。

无需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无需担忧会惹上无尽麻烦的很好的猎物。

陈曦从不拆封所有信件,一概将它们直接扔进垃圾桶。

但有一天,她遇到了麻烦。

她曾经的异性好友走过来,将一封淡蓝的信封从她手里抽出,很郑重的告诉她:“这是我给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表情郑重的按住了陈曦的手,这让在当时一直处于敏感状态的陈/希觉得,他在羞辱她。

很多年后再想起来,那人或许只是想要很认真的告诉她这件事情。但时机不对。

当时的陈/希过于敏感,沉默片刻后,仍然将所有的信包括她那朋友的封扔进了垃圾桶。

从此,她在那个学校里失去了最后一个庇护着她的力量。

她从前站得很高,身边的朋友多是争先恐后前来表达善意最后顺眼被留下的人。她长成了大姑娘,但从来不善于理解并处理正常的人际交往。

再加上当时她过于敏感,行事锋锐又不留余地,在失去最后那份庇佑的时候,她很快就有了麻烦。

很多很多的麻烦。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不被喜欢的。

不被异性喜欢,更不被同性喜欢。

她开始惧怕去洗手间、楼梯间以及任何可以被关上门的逼仄狭窄的地方。

她没有了朋友,回到家也不敢对父母透露这些事情。因为她知道,在学期还未完结的时候,强行转学调动学籍需要花钱疏通关系。

一些曾经她毫不在意的,但现在他们家根本负担不起的金额。

她必须在这个学校念完这个学期。

还有三个月,很快的,一百天都不到。

每一天她去上学之前,她都会告诉自己,很快的。

时间,真的可以过的很快,但如果你觉得难熬,每一分钟都会成为煎熬。

每一秒都如在炼狱。

……

陈曦缓慢述说着,用尽可能简单的句子将当时的情况告知许恙。

她说:“我跟你的故事从开始的时候并不一样,因为我是那个受害者。”

“那个时候,我很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帮帮我,但没有。”陈曦平静的述说着,“所有人看见了,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陈曦笑:“所以,我听你故事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

如果,那时候的陈/希遇到了那样的许恙,她一定不会觉得他可怕。

因为与这件事情毫不沾边的许恙突然挺身而出,虽然暴戾且凶猛,但在那时候的陈/希心里,他一定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大的英雄。

可惜,陈/希没有碰见这样的英雄。

最阳光明媚的校园,总有照不进阳光的地方。

陈曦从前不知道的地方,她后来都知道了。

二十三个。

但也有可能比这个数更多。

因为有一天,她突然不再愿意当一个纯粹的受害者。

契机发生在某一天放学,她上了公交车,然后有人在车厢里抓住了个小偷。

被抓的小偷非常嚣张,掏出匕首吓唬人,准备伺机逃跑。

然而,他踢到了铁板。

抓住他的少年一身擒拿功夫行云流水,当场卸了小偷的刀,将小偷按在了地上。

少年将小偷扭送去警局的时候,□□就等在了警局的外边。

天色渐晚,少年踏着最后一丝暮色走警局,陈曦追上去问他:“我可以跟你学功夫吗?”

她没有钱,家中正在万难之时,不可能让她花钱去学点什么,她也不想将自己的困境透露给父母。

她想着,如果可以,是不是善良的少年能够教给她一些足够自保的功夫。

她坦率的向少年述说着她的困境,然后少年带她回了家。

他的家是一个小武馆。

少年道:“你加油,我等着你有一天告诉我,你把他们都给揍趴下了。”

她的所有关于格斗的启蒙,都是来源于那里。

……

许恙问:“后来,都揍趴下了吗?”

陈曦笑眯眯道:“嗯。”

但他们趴下了,她也趴下了。

两败俱伤,场面极其惨烈。甚至,其实陈/希的伤还要更重一些。

但自此之后,很少有人再去招惹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不好招惹的。

招惹她,她不要命,所有人都可能没有命。

捉弄人不过是为了消遣,拼命起来又何必。

所以最后,她跟许恙殊途同归。

她的故事里,她成了自己的英雄,用最惨烈的方式拯救了自己。

因为她是受害者,身上有累累伤痕作为凌虐证据,所以不会有人过度的指责她。

她是为了自己站起来的弱者,因为她曾经的弱势,她最终爆发出的暴力程度被怜悯极大的消减。

所以,她和许恙用了同样的方式解决了同样的事情,但因为不同的角色,他们得到了不同的对待。

陈曦弯起眼角,对许恙笑:“所以,许恙英雄,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当然,好一点。

甚至不止好一点。

负罪感被消解殆尽,连同着十几年来亲人在后怕中的怪责,也一并被削减掉了锐利的棱角。

换一个身份和角度再次看这件几乎同样性质的事情,许恙觉得心头久久难散的窒息感少了很多。

他望着陈曦,良久后说了句:“谢谢。”

说着谢谢的当下,陈曦脑海里,那个久久卡在1%的一动不动的导入数据,突然启动了。

十几天的未曾成功导入兑换生命的数据,突然迅速被转化成了生命值,很快,陈曦就拿到了47天的生命值。

嗯?

不对,为什么是47天?

之前不是每次导入都会有7天吗?

陈曦扒着历史数据查阅,发现这次重新启动后,导入结算的生命值发生了变化。

系统变得抠门了。

每次导入后的兑换值都变得不一样,最长的依然是7天,但短的只有1天。

陈曦望着许恙,面色有一点点的不善。

一点点,微不可察的,因为系统抠门而责屋及乌的不善。

许恙看不出来陈曦的情绪,但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陈曦跟刚刚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许恙问。

陈曦撑起一脸笑:“没什么,快吃。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能都便宜姚兆。”

正在通过监视器偷窥的姚兆没来由被戳了一刀:……

姚兆气笑了,指着屏幕里的陈曦对许意道:“卧槽,他们不是真想留给我吃吧。这种剩菜残羹我是不会吃的!”妈的,居然这么看不起他!

陈曦和许恙平静的吃。许恙一贯沉默,陈曦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重新回安静。

然后,陈曦以一种十分奇怪的斜斜的侧坐姿态伸手向右侧的桌面之下,像是在够什么东西,也像是在捂什么东西。

陈曦手上交叠了五六张湿巾纸,然后一把堵住了监听设备。

“喂。”陈曦很小声很小声的喊了许恙一声,“想不想跟我出去玩?”

即使堵住了监听设备,她还是担心被听见。

她早想好了明天要干什么,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许恙也可以去。

如果他愿意。

许恙望着凑上前来小声说话的,面庞被放大了一倍的陈曦。他怔了会儿才道:“想。”

“那好。”陈曦将刚刚捂了监听器的一沓湿纸巾收了回来,扔到了垃圾袋里。

监听室中,姚兆一连艹艹艹骂了数声,他指着屏幕里的陈曦道:“她刚刚肯定跟许恙说话了!她怎么居然堵住监听口了?她知道我们在看吗???”

他娘的,这女的是不是最近拍的谍战剧,导致反监控意识这么强?

她不是戴着个毛茸茸兔子帽一脸低智吗?所以她今天是特地把自己打扮得低智,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许意突然笑了。

没跑,劝好了许恙,还有点小聪明。

他突然觉得,这姑娘还不错。

许恙答应了陈曦,陈曦边吃东西边想,许恙这么乖,单靠他一个人争取,可能争取不到出门的权利。

她嚼完了嘴里的东西,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

许恙看她放下筷子,道:“你吃饱了。”

陈曦点头:“吃饱了。”

然后,她捏着脸颊旁边垂下的毛茸茸兔爪子,头上的兔子耳朵一动一动。她眨巴眨巴眼问许恙:“这样可爱吗?”

可爱是什么样的词,许恙其实并不了解。

但他知道,可爱是褒义词。

褒义词是正面的,被人喜欢的。

于是许恙点头:“可爱。”

陈曦笑呵呵转头向监控,她头上的兔子耳朵一上一下的摆:“我跟许恙聊完了,现在能跟你们聊一下吗?”

姚兆:……

这女的,是真的知道他们正在监视监听。

许意跟陈曦聊完,进了病房。

姚兆正拿着筷子挑挑拣拣桌上的东西吃,看许意进来之后把门一关,他用塞了满嘴的两腮口齿不清的问:“那女的走了?”

许意点头,朝许恙望去。

许恙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许意想,如果许恙是有情绪的,此刻的眼神应该带着些期盼。

但即使他的眼神里一丝情绪也无,许意仍然能感觉到了他的期盼。

许意走近许意,在他跟前坐下,问:“你想跟她出去吗?”

“想。”

这是许意第一次问他想不想出去。

即使没有陈曦,面对这个问题,他的答案依然是想。

他想去外面看一看,他跟自己,跟熟悉的许意和姚兆都待得太久了。

他想要暂时的,小心翼翼的离开他的玻璃罩。

但他知道那是保护他的东西,他想要离开,但他从来没有提出过。

姚兆歪头看了许恙一眼:“你知道她要带你去哪里吗?”

许恙:“不知道。”

姚兆转头望向许意,许意挑眉:“我也不知道。”

他们都只把出去或不出去作为了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而忘了问陈曦她要去哪里。

姚兆抠着眉心摸着兜里的手机:“我打电话问问。”

还没把手机摸出来,病房门就打开了。

打开的病房门缝,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兔子头,兔子耳朵一立一耷,姚兆一看就知道,这通电话免了。

陈曦去而复返,因为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既然许意同意许恙出门,她不如再添一把柴?

陈曦笑眯眯站在门口,姚兆觉得她那样子像一只吃了一半兔子的狐狸。

狐狸眼睛闪亮亮,对许意和许恙道:“忘记说了,明天我们在北湖小学门口碰面。”

姚兆:???

姚兆疑心自己听错了:“哪里???”

陈曦笑眯眯:“北湖小学门口。”她字字铿锵道。

姚兆:……

好诡异的碰头地点,有种不祥感怎么回事。

接下来,姚兆的不祥感更加重了一些,因为陈曦主动提出了一件事情:“我猜你们应该挺担心许恙出门的,这样,你们不如派多点保镖保护我们。”

姚兆斜眼看了许意一眼,许意微微眯起了眼。

看来,他也觉得不对劲。

陈曦继续补充:“最好派多点,如果很多很多很多,我也会比较放心。”

陈曦拍拍屁股走后不久,姚兆和许意也离开了恒和。

许意跟司机说了一声,转头去了姚兆的车。

姚兆知道,许意有话跟自己说。

姚兆喜欢自己开车,通常不用司机。开出恒和的停车场后,姚兆率先开了口:“我感觉她让我们多派点保镖给许恙,肯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陈曦那笑容现在回想回想,他觉得贼得不得了。

许意嗯了一声。姚兆的感觉他也有,可是:“多派点保镖对许恙有力,她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但他跑来坐了姚兆副驾驶,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

许意说:“我感觉上有点奇怪。姚兆,你在恒和碰见她之前,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她?”

这问题问得姚兆一头雾水:“没有吧。”

他从小到大见的人可多了,他不能确定自己之前有没有见过陈曦,但即使见过,也应该从来没有搭过话。

陈曦的颜太容易令人印象深刻,如果面对面曾经交谈过,姚兆应该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许意点点头。

姚兆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问?”

许意:“感觉她好像认识我。”

姚兆警铃大作:“她接近许恙不会是为了跟你……”

许意摇头:“不是这一种。”

是一种很难形容出来的熟稔感。

陈曦面对他的时候,自然又熟稔,是那种久别重逢的好友才会有的姿态。

他觉得,他应该没有感觉错误。

陈曦在恒和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了一辆的士。

上车,报了目的地,她便转头向窗外望着大道上飞速退后的路灯出了神。

陈曦陷入回忆,又回到了十三岁的那一年。

那个变故频频的无助的十三岁。

她站在警察局的门口,紧张的捋着书包的双肩背带。

下班的时间,警察局门口的那条大道上,来来往往满是下班、放学的人群。

陈/希将自己缩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群令她有一点不安。

从前享受人群簇拥的她,已经开始变得害怕人群。

不止是人群,她开始害怕很多的东西。暗影的角落,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的宁静,以及被人大声叫出的自己的姓名。

然而,这些都是避无可避的这个世界里最普通的声响。

所以她知道,她不可以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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