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4章打了小的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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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喜城墙，比起前两日，似乎又残破了几分。</p>

可原先闻喜就是这么破烂了，所以今日再破烂一些，也似乎未尝不可。</p>

城下东边一块西边一块的全都是残破的攻城器械，散落在战场各处。</p>

这些曾经承载着攻城略地雄心的庞然大物，现在则成为破碎的木块和焦黑的残骸，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残酷。</p>

而在这一片混乱与破坏之中，到处都是尸身。</p>

冰冷的，腐烂的。</p>

满目疮痍，这片战场如同地狱的绘图，让人不忍目睹。</p>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灼的刺鼻味道，这是死亡和毁灭的嗅觉印记。</p>

双方攻防已经是持续了近一月了，都有些厮杀得精疲力竭的模样。</p>

城中守军也是折损大半，现在很多都是闻喜城内的百姓持着刀枪在城头上协助防守，妇女和老弱则是艰难的将城中的砖石木柱什么的运输到城头。</p>

靠近城墙一整圈的房屋都几乎被拆光了，能用的石块木头什么的，都已经全部搜集起来。</p>

一些小孩呆滞的坐在废墟之中，就连哭泣都没有了多少气力。</p>

冷兵器时代的攻城守城，从来就不是一件美丽的事情。</p>

而在闻喜城外，曹军营地之中。</p>

几名军校围着路招，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p>

他们的后路被断了。</p>

传信的兵卒几乎去了半条命。</p>

『现在怎么办？这该死的闻喜守军，还真是硬骨头！原本以为……』</p>

『以为什么以为？你以为就能以为？！』</p>

『干！打下了闻喜，我定要亲手扒了守将的皮！』</p>

『都是那些腌臜货色不堪用！』</p>

『这些家伙都是一路货色！说不得城上城下都在装样子！他们可都是河东人！』</p>

『那不如直接杀了干净！』</p>

『杀干净？！哈！杀干净了你去攻城？！』</p>

『等等！现在不是要讨论我们粮草的问题么？我们后路被断了啊！』</p>

『那些该死的骠骑贼，就只敢东跑西跑！有种来攻营寨啊！他娘的！』</p>

『粮草！该死的！』</p>

路招有些糟心。</p>

早知道就不召集这几个军校议事了，毛都没议论出一根来，叽叽歪歪的倒是扯了半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是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闭嘴！』</p>

几名军校顿时脑袋一缩，安静了。</p>

路招原本想着，就是定一个策略，一就是继续攻城，二就是撤离。</p>

很简单对吧？</p>

可惜，表面上简单的事情，往往都不简单。</p>

在攻打闻喜之前，路招也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攻克闻喜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所以才在曹操面前拍胸脯领军令状，可是现在么……</p>

被断了后路，烧了供给，按照常规来说自然只能退兵。</p>

可这么一退，路招的军令状呢？</p>

闻喜确实是在垂死挣扎，再打下去城破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可问题是，谁知道闻喜还能挣扎几天？万一就在城池陷落的前一天曹军彻底断粮了怎么办？难不成还能学那些猪狗一般去吃鼠肉？有这个必要么？</p>

所以其实路招是想要撤军的，但是就这么回去，显然是要背负最大的那口锅，所以路招想要分一分，有锅大家一起背，他也就会轻松些。</p>

但是曹军军校又不是傻子，于是自然扯东扯西就是不谈撤军。</p>

路招又是点名道姓让几个军校轮流发言，可依旧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这些曹军军校不是说听从将军吩咐，便是拍着胸脯表示不管路招做什么决定都一定遵从……</p>

路招沉着脸。</p>

曹军缺粮，不是一天两天了。</p>

路招让这些河东民夫吃鼠肉，以及每天攻城结束之后二十抽杀，都是为了尽最大可能性的节省粮草。他将河东民夫分成了十个队，每天有八个队上阵，两个队歇息。从来都不给足够的粮草，并且一直都在灌输是这些民夫不努力攻城，才导致他们没正经粮草可吃的观念。</p>

同时还在这些分队当中擢拔了一些人，免除他们被抽杀的概率，让他们作为曹军的代言人，协助曹军进行管理，让这些人去负责分配那些少得可怜的正经粮食。</p>

这才将将维持了当下这样的局面，结果后路被断了！</p>

后续的粮草跟不上来，这可是真要命！</p>

路招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最后恶狠狠的说道：『都要我拿主意，是不是？好啊，我拿主意了，要是有人不遵从，又要怎么办？』</p>

几名军校相互看看，多少都有些感觉不妙。</p>

有人强笑道：『将军体恤我等……』</p>

『少废话！』路招打断了那人的话，『刚才让你们说，不说，现在还想要说，晚了！来人！做十个阄儿来！』</p>

几名军校不由得吞了口唾沫。</p>

很显然，路招是要军校抓阄了。</p>

在汉代，抓阄被称之为『拈阄』。据说当年赤眉军在决定皇帝人选时，就是采用了抓阄的方法，最终让刘盆子成为皇帝……</p>

『粮队被劫，就算是即刻起运，也是难以支撑！』路招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几名军校，『你们不是都说要听我的么？好！现在就是拈阄！正好，每人两个民夫队，一个民夫队对应一个时辰！从明日寅时开始，全力攻城！民夫退，兵卒斩之！兵卒退，尔等斩之！若是尔等退，哼哼，休怪某军法无情！』</p>

没了粮草，曹军就绝对不可能继续养这些民夫了。</p>

即便是每日少量的供给，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所以明日血战自然就似乎成为了一个必然的选择。</p>

路招接过一旁护卫递过来的阄儿，将有记号的部分捏在手心之中掩着，『来！明日一战，便是用人命堆！也要堆上城头！』</p>

……</p>

……</p>

而在战场的另外一边，曹休率领的部队正在紧急往闻喜赶来。</p>

原本曹休应该早一些抵达闻喜战场的，只不过么……</p>

曹休也同样接到了运输队被骠骑人马袭击的消息。这个坏消息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曹军，越发的增添了几分的急迫。</p>

情报传来时，曹休正与副将在帐中研究地图，规划路线。</p>

报告的兵卒气喘吁吁，面色苍白，一身的泥土和血迹，声音颤抖而急促：『启禀将军！粮队遭遇骠骑人马伏击，损失惨重！』</p>

想要制作什么器械，当然不可能一边走一边就能搓出来……</p>

原本曹休以为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但是没想到前后花了四五天。</p>

如此一来，自然行程就慢了些。</p>

原本曹休觉得，这所花的时间是值得的。</p>

结果现在发现这值得的代价并不小。</p>

曹休腾的站起，在地图上丈量，确定了骠骑人马袭击粮队的位置，其实就距离他们不到两天的路程，如果说之前……</p>

当然，现在怎么想，都已经晚了。</p>

虽然身为久经沙场的将领，面对此类突发事件他已习得冷静，但这次曹军粮队的遭袭不仅意味着粮草武器的损失，更代表着敌军的战术变得愈发狡猾与凶狠，同时也代表了路招失去了战场的控制权，在闻喜战场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p>

这很危险！</p>

曹休立刻作出决定，声音坚定而有力，『传令下去，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全军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闻喜！同时多派斥候，必须查明袭击粮队敌军的具体位置和规模！带上所有新制的拒马！我们要正面迎战骠骑骑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