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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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湖势力不吃这套，对他们而言，货主死亡，货物自由。</p>

在这一点上，孤鲨帮与戍龙帮是共通的。</p>

只是一个为匪，奔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而来；另一个虽非匪徒，但也算是蛮徒，拎着海寇的脑袋当下酒菜，官府也不好以杀人的罪名管制他们。</p>

这就算是朝廷与这些“镖局”势力的约定俗成。</p>

现如今“镖爷们”对无辜百姓存有善心，是不主动打破这份约定俗成，而并不是出于本身的善意。</p>

换言之，是“押镖的”还是“打劫的”，全凭这帮大爷们的心情。</p>

船客们可不得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嘛。</p>

“黄哥，”有人靠近了那领首，贴耳说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天鲲帮这次真就弃了这船货？”</p>

领首环视一圈，答道：“照理说是不应该，可这眼瞧着都快到家了，若他们真在这船上，不早该行动了？”</p>

说完，他又对不远处紧闭的客房门看了看，问，“这两日那小兄弟也没什么动静？”</p>

“没有，除了洗漱打水，连房门都没出过。”帮众说着，露出微妙的表情来，“自打那小娇花退了烧，两人白天黑夜地窝在房里。今日正午那小娇花...哎呦喂那衣衫不整的哟！还特意去了厨房，给那小兄弟准备午膳。想是昨夜巫山云雨，直到日上三竿才清醒过来。啧啧啧，累呀！”</p>

那姓黄的领首拍他一下：“人家年轻气盛苦于夜短，你羡慕个屁。”</p>

“我哪是羡慕他精力旺盛啊？”帮众打着哈哈笑道，“我明明是眼馋那漂亮的小郎君。”</p>

另有一帮众悄悄接话道：“人家才十几岁，嫩得能掐出水儿来，你可别臭不要脸了。”</p>

几人插科打诨这间隙，黄领首余光却瞟见另一堆人，正探头探脑地冲他们这边看过来。</p>

能当上帮派里的小头头，总得有点杰出的地方，黄领首就比手下的帮众敏感得多，当即轻声道：“左后方有四个人，不对劲。”</p>

帮众略一怔愣，装作自然地瞥过去，有人捏了捏手指关节，评价道：“贼头贼脑。”</p>

“不会是天鲲帮的吧？”</p>

“若要真是，那也是不可理喻。眼瞅着就要到戍龙帮了，他们难不成上船来游玩一趟？”</p>

“兴许人家要直捣黄龙呢？”</p>

“那才是找死。”</p>

“不会，”黄领首接上话，“天鲲与戍龙各踞一方，无非必要，不起冲突。再者说，范老大前不久才统一了天鲲...”</p>

他说到这里，略有迟疑，顿了顿才道：“范老大刚坐稳帮主之位，李家这货船便是他在海上立威的机会，没有理由不夺啊。”</p>

“听说他瘸了一只腿，想来无暇顾及。”</p>

黄首领沉思片刻，突然一抬头，问道：“夜色已浓，还需多久到达？”</p>

“方才问过了，说是起了些雾，降低了航速，算算约莫还有两个时辰。”</p>

两个时辰过去了。</p>

又两个时辰过去了。</p>

焦头烂额的是不知计划又不好随意行动的天鲲帮众，而戍龙帮众从不久前开始，也生出了些惴惴不安。</p>

都道海上的路走多了迟早遇到海妖。</p>

这满打满算两个时辰的航路竟足足走了四个时辰还不见头，大雾莫不是海妖吹出来的？</p>

戍龙帮一边盯着那四个可疑之人的动作，一边想着这些妖魔鬼怪。</p>

黄领首带着两个人早进了舵舱，可又瞧不出蛛丝马迹来。</p>

大雾罩船，便是无风。</p>

帆不借势，也不受阻，照理说速度并不缓慢。</p>

可帮派又不挪窝，灯呢？人呢？船队呢？</p>

“莫不是碰到鬼打墙了吧？”有戍龙帮众浑身一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p>

“你他妈海上混吃混喝这些年，还信这？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p>

“别吵，”黄领首透过前方的领航灯光盯了半晌，眯着眼道，“你们看那边远处，是不是咱帮派的船队？”</p>

戍龙帮众凝神望去，终于见着一处隐隐约约的明火，再仔细去看，能看见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船只。</p>

“嗬！可算是到了，吓特么老子一跳！”</p>

“走，卸货、回府。”</p>

货船朝着前方明火而去，黄首领带着部下自舵舱而出，所有船客的目光立刻聚焦过来。</p>

他们知道是戍龙帮的阵地到了，待卸货下船，他们就能回家了。</p>

黄领首正步穿过客舱时正与开门出来的寇翊打了个对眼。</p>

见他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中衣领口沾血，袖口还缺失了一块，可丝毫没影响到他整个人的精神头。</p>

他笔直立于客房门前，身旁还站着个同样一身雪白的小郎君。</p>

打眼儿一瞧，那身形模样竟还莫名有些相配。</p>

可黄领首这样的心思只维持了一瞬，他脚步忽地一顿，总觉得那惯常臭脸的小伙子嘴角噙着一丝笑，而且还是...一丝嘲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