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轻功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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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离顿觉喉咙一片干涩，后背处的温度顺着脊骨攀上来，烫得他在那一瞬间无所适从。</p>

眼角的余泪折射着清晨的辉光，晶莹剔透的表象下却是一场梦魇，险些将他牢牢罩在其中。</p>

好在梦总会醒来，他挣扎着惊醒，几乎是立刻将洪水般的所有情绪吞咽下去。</p>

这些情绪又像是锋利的刀片，猛烈而无情地划过他的声带，于是再开口时嗓音便有些嘶哑。</p>

“浪。”他低声说。</p>

身后寇翊的声音似乎滞了滞：“...这里距海面至少三米，放心，浪沾不湿你的鞋。”</p>

浪沾不湿，可有人沾得湿。</p>

裴郁离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胸膛可以如此滚烫，隔着一层厚厚的黑毛大氅，依旧毫无阻碍地灼到他的皮肤。</p>

他稍稍往前移了一些，似是下意识要逃离什么。</p>

胸口的两块碎玉就在此刻互相碰撞了一下，沉闷的声响经久不散，在他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阴郁。</p>

“寇爷的要事谈好了？”他完全平静下来，方才的仓促不复存在。</p>

寇翊深深看了一眼他那纤瘦的背影，终于上前与之并立，揽住他的臂弯也随之放开，答道：“无甚要事。”</p>

裴郁离侧身过来：“帮主可有许我入帮？”</p>

“放心，”寇翊也低眸看过去，“没人会不许你入帮。”</p>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瞬，裴郁离一声轻笑撇开了头：“多谢寇爷，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p>

他话刚出口，却觉耳后劲风猛地袭来。</p>

来不及多做反应，双脚已然一错，右脚脚尖点地，整个身子迅速旋转一圈。</p>

寇翊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左臂逆向一弯便去探他脖颈，指尖处一阵冰凉的触感掠过。</p>

裴郁离已经曲腰下去，本就偏长的大氅几乎沾地。</p>

寇翊眉心当即一跳，单手圈住他的腰身将人搂了回来，脚下动作却未停。</p>

难为裴郁离被人一手按在怀中，还能迅速向后收腿，躲过了寇翊左脚的攻击。</p>

“寇爷！”裴郁离的腰被死死扣住，脚下动作远不及寇翊迅猛，心念一转立刻向上跃起，无赖似的双臂挂住寇翊的脖子，双腿直接死死缠住了寇翊的膝盖。</p>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也不雅观，寇翊只得手上一发力，连带着裴郁离整个人向上移动了几尺。</p>

这回变成了缠住寇翊的腰身不放，尖尖的下巴还杵在他的肩膀上。</p>

“寇爷这是做什么？”裴郁离喘着气问道。</p>

“无人阻你入帮，可你起码得交代清楚了。”寇翊哂了一声，“你一个李府家奴，如此身法是从哪儿学的？”</p>

“我哪有什么身法？”裴郁离装糊涂。</p>

“是吗？”寇翊往海岸边挪动一步，抓住裴郁离后心衣物往后一扯，自己微微躬身。</p>

裴郁离的身后便是汹涌的波涛，碎浪一层层溅起，打湿了他垂下的发梢。</p>

他只能牢牢用手掌箍住寇翊的脖子，两只脚同样死死勾着，以免对方一个松手将他扔下去。</p>

两人方才还并肩而立面上含笑，一言不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对峙的模样。</p>

帮众们原本不敢用打量裴郁离那般直白的目光去打量寇翊，这时候也忍不住要注视过来。</p>

这俩什么意思？</p>

“这怎么还打起来了？”</p>

“这怎么还搂搂抱抱的？”</p>

同时问出这两句话的两个帮众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突觉男欢女爱就是复杂，于是老实巴交地继续运货去了。</p>

“好了好了，”裴郁离发梢全被打湿，坠得不舒服，他妥协了一步，说，“我只是会些轻功，傍身用的。”</p>

寇翊自然没有轻易饶过他，甚至放开了托住他背部的手，问道：“仅是‘会些’？怕是谦虚了吧？”</p>

“那怎么？”裴郁离又喘了口气，“我说我轻功出神入化踏雪无痕，寇爷才相信？”</p>

寇翊不跟他打嘴仗，只问：“货船舵舱旁只有一处逼仄的管道勉强可以容身，你怎么潜进去的？”</p>

“等。”裴郁离答，“我身形瘦，窝在那管道中，等待戍龙帮众交班。潜入舵舱后，再等第二次交班，才得以对指南鱼做了手脚。”</p>

这确为实话，那日他深夜离开，直至第二日正午才出现。</p>

而且，他身着的寇翊的外衫确实全是污脏。</p>

“耐心不错。”寇翊皮笑肉不笑地夸了一句。</p>

“是不错，”裴郁离接道，“寇爷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吗？”</p>

“我问你如何学会这身轻功，你还未答。”</p>

“我为李府家奴，少爷们修习武艺时，总能窥得一二。”裴郁离答得顺畅，“偷师总不触犯天鲲的哪条律法吧？寇爷这也要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