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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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挂头头皮一麻，语塞了片刻。</p>

秦昭显然已经不高兴了，借着同随从说话的功夫不满道：“五个人就剩两千多两银子，要他们干什么吃的？直接轰下场倒还利落！”</p>

随从表情为难，不敢说话。</p>

秦昭继续道：“磨磨唧唧的不继续，在干什么？！”</p>

四位主家都还在二楼观战，哪有允许挂头提前下场的道理。</p>

高台侍女得了授意，赶紧说道：“赌局继续。”</p>

秦家几个挂头双腿禁不住地抖了抖。</p>

周元巳可算是体会到人生当中最艰难的时刻了，他如今坐在主位上，就坐在秦昭的身边，如坐针毡这四个字完全无法概括他的心情。</p>

他只能舔着笑地故作镇定，哄着秦昭道：“越往后越精彩，局势还不一定呢。”</p>

秦昭想着给自己顺顺气，便问：“既然都到赌局终了了，各家挂头手上的钱便也报出来，如何？”</p>

他是想着自家五个挂头，周家只有两个。</p>

但凡是这两个被自家挂头踹出去一个，余款局面就能逆转。</p>

倒也还不是死局。</p>

这样想着，秦昭的表情缓和了许多。</p>

周元巳却更觉头疼，一时无措间，借着如厕的由头从座位上离开了。</p>

“战必赢怎么回事？”周元巳脚步匆匆，“让他把那姓裴的弄出局！立刻！”</p>

随从在旁边死死跟着，抹着汗道：“挂头们都在场上，小的、小的得不着空子去寻呀！少爷别急，战必赢想是心里有数！”</p>

周元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在心里把裴郁离骂了个千遍万遍。</p>

就在这时，高台侍女真的宣读起每位挂头手中的余款来了。</p>

秦昭也是有毛病！余款就那么一点，还让人反复宣读，他不要脸不要紧，可把旁人给逼成热锅上的蚂蚁了！</p>

周元巳心里翻江倒海，又骂回到战必赢的身上。</p>

什么顶级赌手，连个场间局面都控制不住！草包！草包！！</p>

高台侍女将秦家那五个挂头少得可怜的手头余款宣读了一遍，碾着周元巳砰砰直跳的心又念道：“周家一号挂头余款一万三千六百八十二两；周家十九号挂头余款...三万一千九百八十五两。”</p>

周元巳心里咯噔一声，气得简直要笑，终于寻回了理智道：“去！去找底下赌桌旁的那群纨绔，给秦家挂头保挂！”</p>

随从胆战心惊的连连应了就要去。</p>

周元巳又一把将他扯了回来，咬着牙道：“不行！这样更不行！”</p>

局面已然这样了，若是此时买通了一楼赌桌旁的少爷去保挂，那岂不是更羞辱了秦昭？</p>

现如今就是不上不下的局势，除了将希望寄托在战必赢身上，再无他法。</p>

周元巳气得脑袋冒烟，侧过身远远地剜了一眼裴郁离，只能转而回桌旁去。</p>

他犹豫再三，坐回了下位。</p>

秦昭只抬眼瞧他一下，却没有阻拦。</p>

一楼舱口的寇翊本只看向裴郁离的方向，可架不住他五感灵敏眼观六路，二楼的动静还是全落到他的余光里。</p>

寇翊平时惯好喝茶，几乎不饮酒。</p>

可这时候他却拿起手边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眸子里含着隐隐兴奋的光。</p>

周元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坐到秦公子的身边。</p>

就这一次宣读结果的功夫，嘭地掉回了原地。</p>

寇翊觉得痛快。</p>

虽然这痛快中还夹杂着其他一些莫名的情绪，可这仍旧为他解了一丝气。</p>

他又将视线移回到裴郁离的背影上，突然在心里信了那句话：我只是想让你高兴。</p>

裴郁离与周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肯放着自己的大仇不报，而是用着这么久的时间和精力专门去气周元巳。</p>

还能是为了什么？</p>

寇翊又不由的有些高兴。</p>

他莫名卑微地在想，自己在裴郁离的心中，或许真的有些分量。</p>

或是还恩、或是愧疚、又或是别的什么。</p>

即便是没有资格窥探最深处的秘密，但至少他在最靠近裴郁离心的位置。</p>

寇翊抓酒壶的手逐渐收紧。</p>

“我不问你同周家的过往，你也别问我过去的事，不好吗？”</p>

他其实很想回答：不好。</p>

若是裴郁离张口问了他周家的事，他心底里是愿意和盘托出的。</p>

可难就难在，坦诚是相互的事，一厢情愿，又作得了什么数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