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特殊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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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p>

他就算每天被裴郁离这样逗弄一万次, 也还是次次都要上钩。</p>

这不，慢吞吞地穿上鞋子走过去, 一把将窗户拉开了。</p>

此时窗外的风景很妙，又或者说，妙得恰到好处。</p>

两轮明月悬在远处，一颗在天空之上，一颗埋在水里。</p>

天上那颗是圆圆的，没有云层的笼罩，月光无拘无束地挥洒下来。</p>

水里那颗被拉扯成了自由的形状, 月光抖动着往外蔓延，本该一片漆黑的海水被映得波光粼粼。</p>

裴郁离背对着那片光亮，笑嘻嘻地对寇翊伸出了一只手。</p>

那一瞬间, 寇翊的脑子里竟出现了一片空白。他鬼使神差地拉住裴郁离的手, 后者在墙壁上借了个力, 便轻轻巧巧地跃了进来。</p>

正巧，衣摆在窗户上一勾, 那扇窗吱吱嘎嘎地自己合上了。</p>

裴郁离披着最后一缕月光进来，就像是月亮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似的。</p>

“有点冷。”他刚一站稳便抖了抖。</p>

外面怎么说也还是有些凉意, 与屋子里的温暖形成了对比, 他一时不能适应, 直接取了自己的外衫，囫囵地套在了身上。</p>

他的衣服本身就比寇翊的要小很多，这一套上，便是外衫外面套中衣的既视感，不伦不类的。</p>

寇翊一看，脑瓜子都要疼，一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一边说：“回头给你置办两件黑衣, 省得回回拿我的衣裳造。”</p>

“那倒不用，”裴郁离拒绝道，“又不是回回都要跟踪潜藏，费这银钱作甚？”</p>

寇翊懒得理他，又问：“那你今日跟踪，可探到什么消息了？”</p>

“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混杂消息，谁也没将事情全部理顺。”裴郁离将那热水捧在手心里捂着，说道，“今日与我们同程回来的那十几个天鲲兄弟，似乎是被扣留在城中了。”</p>

寇翊皱了皱眉头，道：“看来官兵大举搜查，的确是冲着天鲲来的。”</p>

“天鲲帮众在东南陆域杀害戍龙帮众，甚至明目张胆地杀害了正巧目击的无辜百姓。”裴郁离继续道，“来搜查的官兵是抚台大人派出的。”</p>

总督之下便是抚台，此等蔑视王法之事，自然是由抚台出面解决。</p>

官差们的消息并不完整也并不一定准确，裴郁离将听到的东西言简意赅地说给寇翊听之后，便说：“可此事与刚押镖回来的二十个帮众皆无关，帮主为何特地吩咐我们不要回帮？”</p>

“不，”寇翊说，“范哥应该只是让我别回去。”</p>

“那就说明，帮主叫你暂缓回帮的事，与陆域上发生的事无关。”</p>

若是与陆域之事有关，范老大出于保护，会叫帮众们尽快回帮；出于大局，也会赶紧查清，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唯独不应该的便是让帮众们进城反倒被官府扣留。</p>

“没错，”寇翊想了想，道，“可能与我有关。”</p>

而且范老大极有可能对陆域的事情还不知情。</p>

寇翊又问道：“官府如何确定杀人的是天鲲帮众？还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p>

“据说被抓住的嫌犯亲口承认了，并且有戍龙帮众的指认。”裴郁离答道，“具体的时间不明，可能是昨日，甚至可能只是今日，总之时间很近。”</p>

近到天鲲总舵甚至可能还没听到风声。</p>

官府派差役们搜查城镇与渔村都是临时之举，十分仓促，更像是抚台大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想做出点事来，以表明官府会出面详查。</p>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单纯凭推测就能确定的。</p>

“早些休息，明日晨起回帮。”寇翊触了触裴郁离手上那杯白水，正好是不冷不热的温度，便对他说，“水喝了润润口，休息吧。”</p>

裴郁离听话地把温水喝了，追着寇翊到了床边，说：“夜晚也有舶船的人，你若是心急，现在就可以走。”</p>

寇翊动作滞了滞，答道：“不急。”</p>

四个月的航程的确辛苦，寇翊已经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所谓，可裴郁离今天一下船就昏天黑地地吐了一遭，若再不能好好休息，伤了的元气还不知何时能补回来。</p>

思来想去，身体这东西消耗不得，消耗一日，便要用一月的时间来补。而范老大既然吩咐了寇翊莫回，心中定然也是有谱的，不至于需要寇翊自顾自地瞎操心。</p>

“啊...”裴郁离做好了即刻出发的准备，却没想到寇翊并没有趁夜走的意思，他顿了顿，才说，“好吧，听你的。”</p>

这一夜，裴郁离睡得还算沉。大概是在船上摇摇晃晃惯了，陆地平稳倒叫他一时不能适应，困倦的劲儿不住地往脑袋里钻。</p>

他将两层外衫一起褪下去，看也不看地往架子上一扔，自己便钻到了床榻靠里的那一边躺下。</p>

这民宿的床并不大，裴郁离还想着要给寇翊腾出点地方来，谁知身体还没来得及挪动，脑袋便已经昏昏沉沉地迷糊过去了。</p>

睡梦中，他隐隐约约听到寇翊整理衣裳的簌簌声，随后床榻的另一边下沉了一些，寇翊捞着他的肩膀和膝窝将他往里放好了，才同他胳膊贴着胳膊地躺下。</p>

破晓之时，寇翊睁开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