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含垢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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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上唱着生死大戏, 主船便是观赏的最佳地。曹佚秋坐在范岳楼原本的位置上，本想享受摧毁的快感, 可却始终没能尽兴。</p>

窦学医得了许可，在曹佚秋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登上了主船的甲板。</p>

他停在了距离曹佚秋一米之外的地方，微微低着头作顺从状，却没有选择先开口。</p>

“让我猜猜，”曹佚秋眯着眼将窦学医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与方才不同，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 “投诚、求情、送死，你选哪个？”</p>

窦学医嘭地往地上一跪，想都没想, 抬手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p>

他这一巴掌打得重极了, 一声脆响, 嘴角立刻便涌出了血。</p>

曹佚秋的目光略略顿了顿，又笑了一声, 语气不咸不淡：“窦旻，我在问你话。”</p>

窦学医被这声称呼刺得抑制不住地浑身发起了抖, 他打从心底里害怕, 害怕极了。可他咬死了牙, 没有表现出恐惧的情绪，而是缓缓抬起了头，视线自下而上，终于对曹佚秋看了过去。</p>

“义父，”窦学医嘭地将额头磕到地板上，没再起身，而是继续说道, “旻儿不孝，前来求情！”</p>

“......”曹佚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在脸上僵了一瞬，片刻后，他才转身看向岛上，阴鸷的云全笼在他的眸子里。</p>

“求义父开恩！”窦学医的声音紧跟着剧烈颤抖起来，“放寇翊一命！”</p>

曹佚秋突然发出了几道悚然的笑声，对着下属吩咐道：“留下寇翊的命，将他带过来。”</p>

语罢，曹佚秋的目光从跪作一团的窦学医背上缓缓擦过，落到对面船只的翟觉身上，“翟舵主做好了全部的谋划，现今需要多少人手？”</p>

翟觉嘴角一勾，将自己受伤的肩膀往前顶了顶，道：“寇翊也伤了我，曹帮主不给我个交代，却要赶我走吗？”</p>

“翟舵主还不趁早去完成大业，”曹佚秋少了几分耐心，“今日你来了多少人多少船，天鲲也派出同样的数量跟你回去。”</p>

翟觉虽觉可惜，但也绝不再讨这份嫌，自然伪笑着应下了。</p>

天鲲帮刚经过一场自家的混乱，便派出了一大半的人去凑人家的热闹，港口的船只列队而出，许久，海域明显空出了一大片。</p>

垂纶岛的打斗已然停止，几十个天鲲帮众将寇翊围在中间，往着主船处带。</p>

即便此时的寇翊已经失了兵器、失了绝大部分的力气，每走一步都是一个磕绊，可那些帮众依旧小心翼翼地盯着，不敢有一丝的松懈。</p>

“帮主，”曹佚秋的属下看了一眼那情形，殷勤道，“叫那寇翊近您的身未免有些危险，不如就叫他在船下跪着。”</p>

曹佚秋似乎是想了想，饶有兴趣地开口道：“跪？”</p>

他又对窦学医说：“旻儿，你说让他跪是不跪？”</p>

“......”窦学医始终伏在地上，听到这话却没有立刻回答。</p>

寇翊已经走到了甲板边，他的身形剧烈地晃了许多次，最终支撑不住地仰面倒了下去，太阳光毫无遮挡地照进他的眼睛，他闭了闭眼，抬起手遮在额头上。</p>

曹佚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寇翊，却咬着字对窦学医道：“起来，我在问你。”</p>

窦学医的喉结上下翻滚了好几遭，他用颤抖的手臂支起上半身，答道：“不跪。”</p>

曹佚秋瞬间怒火中烧：“好啊！好极了！”</p>

窦学医紧皱着眉头，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翟觉没说话他便继续打，越打头昂得越高。疼痛似乎刺激了他的胆量，他的一侧脸颊泛出了淤紫，嘴巴和鼻子齐刷刷地冒着血，直至郑佚秋用阴狠狠的目光朝他盯过去。</p>

“你欠我的！”窦学医突然用手支撑着地，唰地站了起来。</p>

“我欠你的？”曹佚秋目光兀地发狠，从贴身下属的手中猛地抽出一把剑，狠狠地拍在窦学医的肩上，将他整个人冲得横飞了出去，嘭地落回到地板上。</p>

窦学医手无缚鸡之力，哪能受得住这样的力度，当即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没梗过去。</p>

曹佚秋不准备放过他，直接将那利剑紧贴着窦学医的下颌，怒道：“装了半天的鹌鹑装不下去了？翅膀硬了，敢他娘的这么跟我说话？！”</p>

主船上的帮众都了解曹佚秋的脾性，他惯是忌讳在旁人面前失态，若要事后后悔，恐会牵连到他们的身上，于是这些帮众都识相地从甲板上退了下去。</p>

这时，寇翊却睁开了被血气浸染的双眼，直视着头顶的太阳，不知在想些什么。</p>

窦学医疼得呼呼喘了几口气，比起一开始的乖顺模样更是判若两人，闭着眼道：“我那几巴掌皆是因为自己罪孽深重，跪这一下更是为亡魂所跪！曹佚秋，你当我跪的是你吗？！”</p>

那剑锋已经割破了窦学医下颌处的皮肤，曹佚秋快气疯的同时也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真是好出息！敢上你老子这儿来邀功？！范岳楼真把你养成了个东西！不知深浅的崽种！”</p>

窦学医的火气跟着往上拱：“我只恨自己不中用，做了这帮派的祸害！你也不想想自己怎么活到的现在，你算个屁！”</p>

曹佚秋持剑之手已经向下移去，剑锋直逼窦学医的喉咙。</p>

“你再说一遍。”曹佚秋的声音里卷着狂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