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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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鱼怎么不想？这海上的匪寇们哪有不想踩在天鲲戍龙的头上扬眉吐气一把的？只不过是长久以来的避之不及让他们习以为常, 面对强大的势力并不会想去顽抗。</p>

这次的机会难得一遇，鲨鱼确实起了些心思。</p>

裴郁离此来唯一的作用便是煽风点火, 只要鲨鱼有这份意愿，自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筹谋。</p>

果然，鲨鱼先是看了裴郁离一眼，又叫下属附耳过去说了几句，那下属便领命而去了。</p>

裴郁离心中稍微松了口气。</p>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出去，鲨鱼的匪寇本性已经显露出来，周边围站的十几个海寇同时向着裴郁离靠近, 随之而来的是十分强烈的压迫感。</p>

这份压迫感并不只是包含着下马威又或是警告之意，而是满满当当的窥探和恶意。裴郁离刹那间觉得自己就是池塘中供人观赏的鱼，被所有目光密不透风地包裹着。</p>

他敢孤身前来, 便是做好了一万个心理准备, 在海寇的头上打主意, 他还能指望对方讲究什么道义不成？</p>

鲨鱼将一只腿翘放在椅座上，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又往前微微倾着身体，用最不怀好意的表情直盯着裴郁离的脸, 问：“敢单枪匹马闯我孤鲨帮, 谁给你的胆子？”</p>

这就是海寇与镖师最大的区别。</p>

今日裴郁离但凡闯的是天鲲或是戍龙其中的一个, 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都一定会是“你想达到什么目的”，而不会是“谁给你的胆子”。</p>

越是不被王法承认的团伙，就越是想彰显自家的威严。</p>

“我胆子很小，”裴郁离在周围赤裸裸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极度的冒犯，声音里都少了些温度，说道，“帮主别吓我。”</p>

鲨鱼眉毛一挑, 又说：“这么离经叛道，胆子小？”</p>

无缘无故来向孤鲨透露天鲲的境况，这是妥妥的“弃明投暗”，无论是出自什么缘由，都确实称得上一句“离经叛道”，正经人谁会干这种事？</p>

“天鲲规矩不是我的经也不是我的道，”裴郁离的眼睛与鲨鱼对视，手却已经伸向了背后，啪地一声，打掉了后方哪个海寇触碰到他腰部的手，却没回头看那海寇一眼，而是同时道，“天道王法同样不是。”</p>

那后方的海寇被实实地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气，只是眼珠子里盛着水，活生生有一种痴傻呆儿要流口水的模样。</p>

他憋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要把他那无用的裆下烂肉给憋炸了，天知道他对着裴郁离的背影肖想了什么龌龊的事情，才能忍不住要上手去摸。</p>

鲨鱼放纵手下如此，因为海寇本就粗鄙，真要是透着君子之风才是奇怪。</p>

就连鲨鱼本人的视线都是直勾勾的，像是扒开了裴郁离的衣服，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p>

但裴郁离心中清楚，这世上绝大部分的男人还是好女色的，他并没有长成能令所有人都改变取向的程度。鲨鱼之所以如此，只是想给他个警告，让他害怕。</p>

裴郁离稳稳站在原地，要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可以不怕死，可他不能不怕脏。</p>

他突然对寇翊生出了巨大的思念，这股子思念几乎是顷刻间决堤而出，冲得他喉咙异常酸涩。他竟然在无知无觉中依赖牵挂寇翊到了如此的程度，一想到寇翊此时正呆在又臭又脏的天鲲牢狱中受苦，他就觉得完全不能忍受。</p>

而鲨鱼看到他眼尾毫无征兆闪出的一点泪花，还以为真的震慑到了他，自作多情得兀自愉悦起来，终于问到了正题上：“你为何要背叛天鲲？”</p>

裴郁离将险些控制不住的情绪掩了掩，再开口时嗓子都有些嘶哑，他反问道：“我背叛天鲲？”</p>

勾结戍龙的是曹佚秋，屠杀帮众的是曹佚秋，伏击范帮主的是曹佚秋，他一个刚入帮不久的区区帮众，怎么谈得上“背叛”这两个字？</p>

这未免太瞧得起他了。</p>

“我没兴趣背叛天鲲，”裴郁离抬手将眼角的泪抹去，脸上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他声音漠然，“机会难得，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p>

正巧，方才匆匆而出的孤鲨帮众踏进了门内。</p>

“凭孤鲨之力的确难以成事，”裴郁离继续操着毫不在乎的调子，道，“帮主要联系其余势力那便抓紧时间，我只有一个要求，前往天鲲时带上我。”</p>

鲨鱼立刻意识到，他小瞧了眼前的人。</p>

这人不是故作镇定，是真的没什么畏惧，否则怎么会清清楚楚地洞察他的想法？</p>

孤鲨帮只是这海寇团伙中的一只，这么多年海寇帮派各干各的，该到了同仇敌忾的时候了。如今天鲲势微、戍龙内乱，此时不打这场翻身仗又待何时？</p>

鲨鱼下定决心后的确着急，最着急的事便是将平日里离心离德，关键时刻却该拧成一股绳的海寇们先拧起来，可他绝对不喜欢被人随随便便拿捏在手里。</p>

他看向裴郁离的眼神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危险。</p>

“我什么都不要，”裴郁离在他开口之前重复说道，“帮主事后可以杀我，也可以以我取任何乐子，我只有一个要求，前往天鲲时带上我。”</p>

“还有，”裴郁离说完那句，倏然将青玉枝拔出了一半，凌厉的刀光在整间屋子里闪了闪，他继续道，“别再让你的人乱抓乱摸，否则我砍了他的手。”</p>

后面那正在“乱抓乱摸”的海寇动作一顿，本还不怵，可又一想到当下是帮众即将行大计之时，又有些发怂，讪讪收回了手。</p>

鲨鱼并不理睬这一点，而是问道：“凭什么带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