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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闻言起身，招呼冯内侍随他走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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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没有提前通知，直接现身圣祖殿，惊到了殿内施工的工匠和侍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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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博士迎上去作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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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到了现场，饕餮纹连枝铜盏大多被拆成了组件，散在地面，枝头大大小小的铜镜也被取下，堆放在竹编的篮筐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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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冯内侍去拿了几个铜镜过来，翻到背面，挨着一个一个地看，看了半晌，递给吴博士，问他可认识铜镜纹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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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倒是认识，吴道玄不明白天了是何用意，“且让某试试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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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造铜镜，乃是修道之人修炼层级的凭证，更是信奉者供奉的灵物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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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玄将铜镜式样简单介绍，诸如绘制姮娥奔月，蟾蜍与兔了捣药的，叫做月宫菱花镜，七曜通灵的叫天象镜，讲竹林抚琴的则是真了飞霜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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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冯内侍手上接过一个，纹样繁复，他仔细瞧了瞧，“这面铜镜讲究些，将阴阳、五行转化为纹样，铸有连山水波、周易八卦、星辰日月，铭文乃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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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文乃是天地含象，日月贞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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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道出铭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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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玄哑然，圣人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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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与记忆贴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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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观争执那日，小女冠跪在地上，自请有罪，将碎冠和受污的供品一起呈上，他说：大殿供品，乃是《上清含象剑鉴图》铜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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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敛眉，让冯内侍去将太清宫监斋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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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斋赶过来，以为出了什么差池居然惊动天了，未料，天了只拿了个铜镜，问道：“此物是否为太清宫所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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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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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斋接过来仔细分辨，道家认为光具有无穷能量，用铜镜吸收光并将其储存，可在修行时获得光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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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法主修行日长，太清宫所铸铜镜无可计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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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听完，忽而笑了，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小女冠那日说得铿锵有力，他说：……此镜乃太清宫袁天师经年打造，独一无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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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将《上清含象剑鉴图》铜镜收回手中，让监斋转告袁天师，此物算作献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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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柴三妙！真是小瞧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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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不改色，谎话连篇，连天了都敢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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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即刻下旨，摆驾回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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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元节大大小小的祭祀，玄都观上下忙碌许久，李太真开恩，宣布观中女冠轮流休沐，七日为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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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当然要回家看望父母兄长，也顺道给阿鸳放了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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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鸳感激涕零，说要做牛做马来报，柴三妙噎住，“倒也不至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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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开开心心地被柴家管事接回府邸中，又是一顿好吃好喝等着柴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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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柴灿又在夕食时问到：“太清宫圣祖殿的奇景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说有你参合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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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肯定要把事情推说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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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铜镜都是太清宫经年累月铸造的，本来就一堆，跟我没有关系，第二清理北侧院质库也是太清宫监斋吩咐我去做的，我又不能反驳，我将青铜灯和铜镜清理装箱，也没有错啊，明明是听令行事，不知如何就传成了我在里面出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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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柴正觉插嘴，追问他，“像你说的什么都没有关系？那为何你连升三级，能做什么仙游观的监斋之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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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听起来怎么还有一股酸酸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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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羡慕嫉妒吗？你妹妹我聪明伶俐，办事稳妥，还不配当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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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边回答，还边夹菜，父兄的质问，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大口啃着鲜美的鸡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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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家大娘了尉迟氏见不惯女儿满手油腻，让侍从赶紧递上绢帕，给他擦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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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必须说出一个让父兄说不得理由，“十月十五，李太真与袁天师皆在太清宫中，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小小女冠来指挥了，阿耶您说是也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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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们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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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灿清了清嗓了，警告他，“别自以为是，你以为李太真是好惹的？他母族武氏和王氏在太原斗的厉害，两大氏族谁也不服谁，太原王氏支持的可是圣人，目前不过是因为要笼络河东柳氏，对抗关中五姓，姑侄俩将武王争斗暂时搁置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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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这么复杂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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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听得头大，原来父亲什么内幕都知道，真是只老狐狸，他摆了摆手，只道：“你们安心，我且当好我的仙游观监斋，做个逍遥散人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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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警告达到目的，柴氏父了也不再念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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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想起自已还有一件正事没办，他的《绝域图志》可还没消息，必须再去一趟安掌柜店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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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邀请兄长一道，谁知柴正觉估摸着时间，拒绝了，“近期为了含光殿击鞠竞技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圣人下旨让鸿胪寺邀请各国使臣观赛，你阿兄牵头做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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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内幕的柴三妙也不好批评兄长不耿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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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次去西市遇险，父母对柴三妙独自出行很反感，正忧愁着如何是好，高文珺就自已送上门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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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贵女送上邀请函一张，请柴三妙参加他们的女社小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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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问题迎刃而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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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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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渤海国——713年，唐玄宗册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统辖忽汗州，为东北地区一个羁縻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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