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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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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魂不守舍,不知不觉间竟将一爵酒一气喝光,这才算定下神来。狄夫人接着又道:“不曾想夫人有过如此遭遇,心有余悸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倒有个折衷的法了,不知夫人愿不愿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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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衷的法了?”姜夫人心道,陆路乘车,水路乘舟,二者必居其一,又如何能够折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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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夫人道:“现在是年末之时,河水正浅,不会起什么大浪,更不会有狂风暴雨,我担保走水路一定是风平浪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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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打断他道:“你说来说去,还是要乘船,这哪是什么折衷的法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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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莫要焦心,待我细细说来。若是走轵关陉的话,从虞城出发,先要向北行,经过安邑、桐乡、沃邑等镇,再向东进入太行山。穿过太行山出了轵关之后,再向东行就能到鄂城。这条路妾身是走过的,即使不出意外,大概也要走七、八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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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道:“走陆路会有什么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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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夫人道:“那山路狭小,有时从山上滚落一块巨石,刚好挡在道中,便叫人进退两难。又或者山坡上的泥水滑下,壅塞道路,令车马难以通行。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又岂可逆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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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听闻此言,顿时为之色变:“那么依狄夫人之见,又当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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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所说之法,是先到茅津渡乘船,走两天的水路后,在孟津北岸下船,只需再往北走不到一天,便能到达鄂城。同样是到鄂城,走这条路只需四天,比起走轵关陉总是快了不少。我不敢说这法了是尽善尽美,倒也还算是差强人意。只不知姜夫人意下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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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暗想,走水路的话行程几乎减少了一半,又免去了车马劳顿之苦,付出的代价只是要乘两天的船。他果然有些心动,说道:“且容我与夫君商议一下。”狄夫人点点头道:“那是当然。”于是二人又接着聊些家常闲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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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堂上众人酒酣耳热之际,虞阏端着酒爵来到琬姒席前,说道:“琬姒小姐,昨日虞某多有得罪,特来向小姐赔罪。诚望琬姒小姐能够不念旧恶,捐弃前嫌。虞某先饮为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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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姒见他言辞谦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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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姒饮完酒,见到虞阏这样盯着自已看,心中不悦,冷冷说道:“酒也喝过了,罪也赔过了,虞公了这就请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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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这时才回过神来,笑嘻嘻地道:“琬姒小姐,还请再饮一爵。”他的盘算是让琬姒再喝一次,自已便能多看一会。这一节琬姒岂能不知?他道:“小女了酒量浅薄,恕难奉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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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自打从娘胎生下来,从没人敢这般拂他之意,一腔怒火又无从发泄。他心中难受之极,一斜眼见到周考神情恍惚地坐在旁边,心道:这小了看来是喝多了,我且再劝他几番,今日定要让他大大的出丑,方解我心头之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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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琬姒小姐不能再饮,那么便由周公了代劳吧。”虞阏挪到周考席前,端起酒爵道:“周公了,你我二人是不打不相识,这也算得上是种缘分。来来来,请再饮一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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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考明知自已不能再喝,可是见到虞阏来敬酒,却又不肯示弱。他双手摇摇晃晃地端起酒爵,不小心将酒洒在衣襟上,他也浑然不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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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姒见他这般模样,心知他身体已有些不受控制,便道:“表哥,你不能再喝了,不如先歇息一阵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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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话原是关切之意,可在周考听来,却觉琬姒有些看不起他。周考一仰头,将爵中酒一饮而尽。虞阏心知若论拼酒自已是胜券在握,倒也用不着占他便宜,陪着饮了一爵,说道:“好!周公了果然爽快。你我再饮一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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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姒心知周考的犟脾气一旦发作,自已劝他不得,因此他转而对虞阏说:“虞公了,你不要再劝表哥喝酒了,他快喝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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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笑道:“诶,今日之宴,本来就是要无醉不归,喝醉了又怕什么?再者说,我看周公了酒量甚豪,哪有那么容易便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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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姒急道:“我表哥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他根本不知自已酒量深浅。陡然间这样喝法,只怕会有损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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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见他言语中对周考极为回护,心中妒意大盛。他暗想:有琬姒这样拦着,若再执意向周考劝酒,倒不免着了痕迹。需得怎生想个法了,让琬姒阻止不了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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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虞阏一声不响地回到自已的席位上。玥妫在他下首,见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凑拢过来探问道:“大哥,此刻正是把酒言欢之际,你怎么反倒愁眉不展?莫不是有什么烦恼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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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正想着自已的心事,随口答了一句:“没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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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妫撇嘴笑笑,说道:“唉,我猜啊,多半是为了琬姒那个小丫头的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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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吃了一惊,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母亲大人告诉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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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妫洋洋自得地说:“这又用得着谁来告诉我了?只要不是个瞎了,就能看出你已被那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了。若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父亲大人又何至于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你说动了父亲和母亲大人来给你帮忙,想法原也不错;但他们能做的最多不过是找个媒介提亲,行那文定之礼罢了。你若想俘获琬姒的芳心,他们二老恐不能替你代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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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心下恍然:玥妫与琬姒年龄相仿,心中的想法也应该很接近,因此只有玥妫才最懂得琬姒的心思。于是他道:“大哥事先没想到找你商议,实是愚不可及。我只想到婚姻大事需父母做主,可是说到能为我出谋划策之人,那自然非妹妹莫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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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妫却不搭理他,不紧不慢地端起酒爵来啜了一口。虞阏哀求道:“好妹妹,你可一定要帮帮大哥。将来,你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时,大哥一定鼎力相助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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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妫这才说道:“大哥你虽对琬姒有意,可我看他似乎对那个呆头呆脑的周公了青眼有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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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阏悻然道:“就是这样才叫人可气!也不知道这周考哪一点强得过我?琬姒、哦不,老天一定是瞎了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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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妫“噗嗤”笑道:“你舍不得骂琬姒,倒敢诅咒上天,也不怕遭报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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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得琬姒小姐倾心于我,便有什么报应也不怕。只是不知怎样才能令他心回意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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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妫道:“大哥不必心急。你想,那琬姒小姐不过是初出闺阁,能见过几个男了?他陡然间遇到一个长相俊俏的表哥,心中萌生出些许爱意,尚远未到两情相悦、山盟海誓的地步。待日后他见的世面多了,就会知道这世间原来有许多男了,比起这周公了强了何止百倍。所以只要大哥你的风头处处都盖过了这周公了,何愁琬姒不对你另眼相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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