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绿树归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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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且先将此事记下，又问系统道：“那赢得这次试剑大会的任务，算是我完成了吧？可以开启新剧情了吗？”</p>

系统检测了一会，界面上显示出了目前舒令嘉的等级状态。</p>

【恭喜宿主完成“试剑大会夺魁”任务，角色等级由“路人”升级为“正面配角”。】</p>

【由于目前“主角”缺失，剧情发生重大改变，无法打开。】</p>

舒令嘉点了点头。</p>

虽然没有了剧情预告，他将不会知道接下来有可能发生什么，但舒令嘉觉得这反倒是一件好事。</p>

最起码他身上的禁锢越来越少了。</p>

系统接下来又发布了新任务：【一名重要的正面角色，需要完整的背景和支线作为支撑，请宿主打开新地图“山顶秘洞”，进入寻宝，可获得“人物背景礼包”一个。】</p>

想起景非桐的告诫，舒令嘉谨慎地问道：“那个背景礼包不会是心魔吧？我不要。”</p>

系统：【……不是的哦，心魔是反派专属。】</p>

舒令嘉一怔。</p>

他低头想了一会，问道：“那么，如果没有了心魔，景非桐是不是就可以不当反派了？”</p>

舒令嘉虽然一直知道景非桐是反派这件事，但总还是不知不觉就忽略了，因为最起码景非桐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要比所谓的正道人物温柔坦荡的多。</p>

但如今系统突然提起，竟然让他一时间有种错愕和陌生之感。</p>

脑海中陡然出现了景非桐那一天晚上握紧他手臂时的神情。</p>

寂寞，沉郁，心事重重，好像有着很多很多说不出口的悲伤。</p>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无论何时都会是如此，走上一条与正义相悖的路，就意味着一个人终将众叛亲离，孤家寡人。</p>

那样未免太累太苦了，景非桐这样的人，不该是反派。</p>

舒令嘉不想让景非桐当反派。</p>

系统道：【现在的剧情已经变了，主角都不一定是谁，当然反派也随时都有可能换人。就像他当反派的时候，你可以从他身上蹭到气运对抗主角一样，你现在成了正面角色，当然也可以让他沾上你的气运。】</p>

舒令嘉道：“我也给他顺毛……那个，顺头发？”</p>

系统言简意赅：“多相处。”</p>

舒令嘉想，这个还真不难。</p>

就在不久之前，系统让舒令嘉在景非桐身上蹭气运，舒令嘉还嫌麻烦，宁可让自己多做一些任务，也不愿意为了这个理由天天跟在一个不怎么相熟的人身边。</p>

但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和景非桐好像已经默认了要一块行动似的，最起码接下来进入山顶秘洞，景非桐说了也要跟着一起，他就可以也回赠给对方一些好运气了。</p>

舒令嘉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和系统说了一会正事，倒是忘了他跟景非桐之间还有着扒马甲之恨，计划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进入秘洞的事情。</p>

这时，有两名归一派的弟子找到了他，跟舒令嘉说林越的精神已经恢复一些了，询问能不能请舒令嘉过去跟他见上一面。</p>

他们一改先前的敌意，这回说话倒是客气了很多。</p>

一来是因为舒令嘉多少也算得上对林越有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因为人皆仰慕强者，舒令嘉在试剑大会上的表现让他们真正意识到，凌霄派的这位天才可当真不是吹出来的，自然也不敢造次。</p>

舒令嘉也正好有话想跟林越说，便答应下来。</p>

试剑大会刚刚结束的时候，归一派就已经离了南泽山，舒令嘉便随着他们去了山下镇上林越休养的客栈。</p>

经历此事，林越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嘴唇苍白，面色倒是隐隐有些发青，那气色看上去简直就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p>

但很奇怪的是，这样的他，反倒比起先前，还少了几分阴鸷之感。</p>

他靠坐在床上，带着舒令嘉进来的归一派弟子客客气气地请舒令嘉坐下，给两人倒了茶又上了点心，便退下去了，房间中只留下林越和舒令嘉两个人。</p>

舒令嘉慢慢地喝了口水，问道：“你把我叫来，要说什么？”</p>

林越道：“我实在没想到，我会被姜桡那种人给害死，又会被你救了。”</p>

舒令嘉“唔”了一声，道：“心里挺不好受的吧？”</p>

林越：“……”</p>

“你放心。”舒令嘉换了个坐姿，无所谓地说道，“我不需要你领这个情，冲着你祖父的面子而已，本来也不是为了你。”</p>

林越听到舒令嘉提了祖父，神情微紧，问道：“你所练成的，当真是杂念丛生剑？”</p>

舒令嘉道：“不错。”</p>

听他亲口承认，林越的神色十分复杂。</p>

他喃喃道：“我百般试探，就是想确认这个，虽然觉得你的路数跟心宗一派很是相似，但总有觉得不可能有人能练成这套剑法，没想到。”</p>

舒令嘉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怎么说也是你的祖父亲手所创，他顶着无数责难才将这套剑法传至后世，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排斥？”</p>

林越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让他知道，为了这么一套没用的剑，他这样做根本就不值得！”</p>

他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气：“他牺牲了多少东西？他自己的声望地位不说，我父亲本来出身名门，应该有着大好前程，也因此不得不带着我和母亲背井离乡，四处投靠，最终才来到了归一派。”</p>

“但是你以为归一派就对这套剑法很认可吗？不过是惦记着他所会的其他绝学罢了。”</p>

林越讥刺地笑了笑：“毕竟整个修真界讲究的都是无心绝情方能飞升，一个人突然站出来，告诉大家，其实你满心俗念也一样可以，这不就是在挑衅权威吗？我祖父如此在意这套剑法，但我们却只因此得到了偏见和不幸，你说，有何意义？”</p>

“我没有办法站在你的立场上回答问题，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或许换了我如此，我也会对这种自讨苦吃的坚持深恶痛绝罢。”</p>

出乎林越意料的，这回舒令嘉没跟他呛，反而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但是对我来说，我很感谢你的祖父，因为在我功力几乎废掉的时候，他让我看见了另外一条路。”</p>

林越神色复杂，说道：“是，所以你是天才，你居然让我看见了这并不是一本无用之作。我当初……也不是没有试着研读过，竟然丝毫无法理解。”</p>

舒令嘉道：“我看到这剑谱的名字时就想扔了，但是没办法，我根基废了，不练这个就没得练。练着练着发现有用，就练成了。”</p>

林越看着他，像是想探究他这话的真假。</p>

舒令嘉道：“而且，若非我学了这套剑，可能今日根本就无法识破姜桡的诡计，你也不会复生。这是否可以算是林前辈给你种下的福报呢？”</p>

林越低声道：“是么？”</p>

舒令嘉把该跟他说的事说完了，站起身来，道：“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想罢。反正你要是还想找不痛快，跟我也没关系，下次照样揍你。”</p>

林越笑了笑，说道：“跟我放狠话还挺威风的，那你自己呢？凌霄派……放下了吗？”</p>

舒令嘉淡淡地道：“放下了吧。”</p>

他顿了顿，将两块写着杂念丛生剑剑谱的玉简取了出来，递给林越，说道：“物归原主。”</p>

林越却没有接，说道：“谈不上什么原主不原主，祖父曾经说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能看懂他的剑谱，我练不了这个，你做到了，就留着罢。”</p>

他的手指轻轻在两块玉简上分别摩挲了一下，仿佛看见了祖父当年带着些沧桑和愁苦的脸，心中五味杂陈。</p>

林越又说：“这两块玉也是难得的珍品，阴阳相辅，长期佩戴，可以稳定心神，对你的伤势也很有好处，你能把它们集齐，也是天意。”</p>

舒令嘉一怔，说道：“这个还能治伤？”</p>

林越道：“你不知道？但必须两块凑齐才行，只有一块便没什么作用了。”</p>

舒令嘉对这种玉器饰品一向不怎么上心，之前景非桐悄悄地将另一块玉简藏在他的剑鞘中，虽然段瑟后来跟舒令嘉说了，但他也只以为景非桐是想给他剑谱，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个作用。</p>

稳定心神……那按理说，明明是对景非桐的心魔也很有用的。</p>

林越道：“你怎么了？”</p>

舒令嘉将玉简收起来，说道：“我知道了。那我走了。”</p>

他走到门口，林越忽然又在后面叫了一声：“舒令嘉。”</p>

舒令嘉回过头去。</p>

“你是一名非常好的对手。”</p>

林越郑重地说道：“这次谢谢了。下回我还想和你较量。”</p>

舒令嘉笑了一下：“好，奉陪。”</p>

他出了客栈便是街头，天已经黑透了，街上的人倒是很多，依旧来来往往。</p>

天上月光朦胧，地上灯火辉煌，不远处的青楼当中歌吹隐约，夹着笑语之声传来，更添繁华。</p>

旁边的摊子上，有个孩童正哭闹地缠着母亲要糖吃，舒令嘉瞧了一眼，又辨明方向，朝着南边走去。</p>

他没御剑，也没用轻功，朝着南泽山的方向走，周围的人逐渐就少了。</p>

风中暗香浮动，虫声细细地响着。</p>

舒令嘉忽有所感，猛然转过身去。</p>

他见到景非桐隔了一段距离跟在自己身后，一手提着包点心，一手拎着盏狐狸形状的花灯。</p>

他见到舒令嘉忽然回头，也是稍稍一顿，便站住了。</p>

天上有月亮，树上有灯笼，景非桐的手里还拿着花灯，光影重重之间，交织着汇成一片华丽剔透的波光，竟仿若站在水波中一样。</p>

五光十色的灯光照进景非桐的眼睛，亮的胜过天上繁星。</p>

两人相对伫立，不知怎么，都有些神情恍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