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抱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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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烧的水, 弄凉了一些，陛下小心烫。”陈海在桌子前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将这壶刚烧过的水弄凉。他怕端了一碗热水过去, 皇帝不听他的提醒，心急火燎地喝下去，将自己身子弄得更糟。</p>

于是他费了许多劲儿将水弄凉之后, 才端到李孟庭的面前。</p>

走近了看, 李孟庭眼圈发黑，眼睛里布着红血丝, 整个人都显得虚弱不堪。陈海怀疑她不仅不吃不喝，这几天来应该也没怎么合过眼。</p>

他想不明白, 大启王朝最为尊贵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半死不活的模样？抓一个大街上的乞丐来，精气神都不知道要比她强上多少倍。</p>

李孟庭一接过水就猛地灌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有一些水溢到了她的下巴上，顺着她的脖颈流了进去，她没有觉得不适, 反而觉得清爽无比。</p>

她好几日未洗漱了, 肌肤也对她表示抗议。</p>

想到这里, 李孟庭的脸上挂不住了。因为她压根没料想尹明希会出现在养心殿里，不仅被她听到了自己情急时说的那些话，还被她看见了自己这么邋遢的模样。</p>

她一直苦心经营自己在首辅大人心中的形象, 今日不仅鸡飞蛋打, 还将下限拉低了许多。</p>

李孟庭一想，就觉得难过，迷迷糊糊的脑袋又变得沉重了不少，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首辅大人。</p>

她轻咳了一声, 五脏六腑还是揪着疼，又将碗递给了陈海，“再拿些水来。”</p>

陈海又将桌上那些稍凉了些的水端了过来，一边看着她喝一边提醒道：“陛下喝慢些。”</p>

又饮了两次，李孟庭才感觉自己干瘪的身体被水分滋润了，手指都变得舒展。她掀了掀眼皮，对陈海道：“不要了，让朕歇歇。”</p>

李孟庭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遂将自己的身子摊在石阶上，脑袋也倚了上去，双眸迷离地望着大殿的顶端。</p>

陈海走到她的身旁，见她的面颊明显凹了下去，目露担忧之色：“陛下不会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吧？”</p>

李孟庭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想是恢复了些许体力，眼睛里含了微微的笑意：“你猜的真准。”</p>

陈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p>

“知道了还不去给朕弄些吃的来，在这愣着干嘛？”李孟庭想扯起嘴角来笑，但她的脸皮仍是僵硬的，她笑不出来。</p>

“那咱家让御膳房做些流食来。”陈海急着去给李孟庭弄吃的，只能将暂时照看皇帝的任务交给尹明希：“首辅大人没急事吧？在这看看陛下？咱家让底下的人去传太医了，很快就来。”</p>

尹明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p>

陈海小跑着离去，路过门边时，将那两扇被李孟庭撞开大门又碰开了些，漏进了一大束橙红的夕阳。</p>

橙红的光洒在大殿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斜角的光斑。李孟庭眯了眯眼，将头偏了偏，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那光斑，刺眼极了。</p>

尹明希抬脚朝着李孟庭走去，在她的正前方立住，挡住了地上的光斑以及大束的光亮。</p>

见她过来，李孟庭睁了睁眸子，挪挪手臂，微微撑起自己的身子，同尹明希对望。</p>

李孟庭发觉尹明希的神情不对劲。在这几步路的距离里，她想象了很多种首辅大人脸上可能会存在的神情，或生气，或指责，或嫌恶，或同情......</p>

可没有一种是含情脉脉的，而此时，这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却真实发生在尹明希的脸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