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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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完回来上课的时候, 李孟庭又被尹明希逮到了不专心的时刻，又被她用戒尺狠狠地打了一下。</p>

李孟庭再次冒出泪花，嘴角垮着, 上齿紧紧地咬住下唇，一副委屈又愤恨的模样。</p>

现在左右两只手的手背都是火辣辣的疼，她连笔都握不稳, 索性双手一摊, 与尹明希对着干了。</p>

手中的毛笔一抛，宣纸上都是墨汁, 一片狼藉。</p>

两只手掌藏进咯吱窝里，让她再也打不着, 李孟庭抬起泛着水雾的眸子，直直地与尹明希对视。</p>

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现在我很生气，必须立刻马上来哄我！</p>

尹明希站在一旁，冰冰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手中的戒尺捏了捏，又蠢蠢欲动。</p>

她沉着声音问道：“陛下这是不想上课了？”</p>

“不想。”皇帝嘴角抿得紧紧的, 别过脑袋去, 给尹明希留下了一个倔强的侧脸。</p>

“你随便打人, 不是一个好老师。”表达完自己的不满，李孟庭还公然地与尹明希叫板。</p>

尹明希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善罢甘休，她绕到李孟庭的身前, 反问道：“那陛下觉得自己是好学生么？陛下看看自己书写的东西, 都是错的，陛下今日根本无心向学！”</p>

李孟庭凝眸望着她，愤愤道：“朕无心向学也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莫名生了朕的气, 一整日都在与朕置气，还不与朕说。”</p>

“朕的心思总要缠在上头，猜来猜去。那字的笔迹朕不过是写得弯曲了一些，你就打我。”说道后头，李孟庭的声音越变越委屈。</p>

尹明希在嘴里嚼着“莫名”二字，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完全倒打一耙，现在还成了她的错了。</p>

她的戒尺在桌上敲了敲，声音也有些大：“陛下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p>

李孟庭警戒着戒尺的声音，将自己的两只手掌又往咯吱窝里藏得更深了些，无辜道：“朕什么也没做，是那个疯女人自己缠上朕的。”</p>

李孟庭知道尹大人在宫中布了不少的人，以她的能力，今日早间的事必瞒不过她。</p>

她亦问心无愧，只是尹大人介怀，她必须找个机会将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了。</p>

李孟庭的话打开了话头，尹明希正想与她好好算计一下此事。她也道：“自古苍蝇不叮无缝蛋，陛下若咬着什么都不是自己的错，那真的不能让人信服。”</p>

李孟庭本就觉得自己无辜，被尹明希这么一反驳，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心里也冒了火：“昨夜送走你，朕便回寝宫休息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鬼知道那个疯女人怎么进来的！”</p>

她一没主动，二没配合，完全是那个宫女自己在那自导自演，她什么都没做，还有错了？</p>

“陛下前几日刚遭遇刺杀，防范意识就这般薄弱不是陛下的风格，这是第二处的反常。”</p>

“而且习武之人对旁人的气息会格外敏感，陛下熟视无睹，说是纵容也不为过吧？”</p>

李孟庭被逼急了，拍案而起，将自己内心的大实话都全盘拖出：“那还不是因为你，夜里、梦里，朕想的都是你。朕一晚上都被梦魇缠身，梦里的你和现在的你一样，一点都不信任我。”</p>

“......也可能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说到后头，李孟庭的声音低了下去，眼里被浓浓的哀伤缠绕。</p>

梦里的尹明希对她说过一句很刺耳的话：“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p>

这句话，李孟庭记得很牢。</p>

她一细想也没有否认过这个可能性，毕竟前几世，她千次万次爬都爬不到尹明希的眼前。</p>

这一世，她的情如此之快就得到了回应，兴许也掺和着一些利与益吧。</p>

自己对她是有用的。</p>

愤怒的时候往往是来不及编造假话的，尹明希不怀疑李孟庭口中说的那些，但这些话恰巧不是她想听的。</p>

她列得这么详细，就是想听李孟庭一点一点地反驳。</p>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的心就是要计较这么细的东西。</p>

李孟庭的话，又让她想到一种可以贯通的解释：“你觉得我对你的情是假的，让你求而不得，所以找了一个宫女来泄愤。”</p>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尹明希就后悔了，可想收却已经收不回了。</p>

这话直白到根本没给李孟庭留一点的情面。</p>

李孟庭无力地笑笑：“你知道吗，你这不是在贬低我，而是在贬低你自己。”</p>

一个宫女怎么可以同天上那轮最皎洁的月相提并论呢？</p>

李孟庭觉得尹明希是天上的明月，高高在上，可以用虔诚来膜拜。</p>

可尹明希却知道，坠入爱河的那一刻，她就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拉入了凡间，陷入到红尘里，情字里的酸甜苦辣咸，她都要品尝一遍。</p>

是不信任李孟庭吗？</p>

可能更多的是不信任自己吧，她没那么好，没那么多的自信来让自己光鲜地同别的人对抗。</p>

所以只能通过确认李孟庭感情未移的方式来让自己安心，获得继续下去的可能。</p>

她，尹明希，才感情里是卑微的一方。</p>

二人在意的点不一样，所以注定是谈不拢的。</p>

尹明希欲走，给二人留出空间，都好好地想一想：“今日课程到此为止吧，微臣府里还有一些事，先告退了。”</p>

每次她要请辞，用的都是这套说辞，她想李孟庭应当能懂得她的意思。</p>

“等等。”一直垂着脑袋的李孟庭忽然抬起了头，望着她，阻止道。</p>

尹明希站在原地没走，听着她的下文。</p>

“朕的手被你打坏了，你要给朕上药。”</p>

“不然朕的手好不了了，朕要追究你的责任。”</p>

她想让自己凶一些，但又凶得很没气势，最后就变成了委屈兮兮的威胁。</p>